刚还放水看戏的将领当即上前,三下五除二地把洪将军捞走,与他平级的一个老将还戏谑道:“老洪这叫什么海量?几碗下肚就不知道天圆地方了,醉成这样,净说糊涂话!”
他一言既出,立刻有人搭茬儿,一来二去地把洪豪捂着嘴架走,这就算是糊弄过去了。
郑玉衡刚松了口气,就见到世子孟慎穿着朱红的喜服,前来敬酒。
他好像知道自己像谁了。
但知道之后,这顿饭的气氛就更诡异了,空气冷凝粘腻,逼得人都有点儿喘不过来气。
世子先给几位老先生敬酒,场面一团和气,到了郑玉衡这里,孟慎端着酒杯,神情很平淡地看着他,道:“太医院医正郑大人。”
郑玉衡道:“不敢,下官郑玉衡,世子请直呼名姓即可。”
不知道是他们姓孟的都有这个通病,还是皇家的教育使然,即便是在这个谨小慎微的临安世子身上,郑玉衡都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们出身高贵的天然傲慢。
皇帝孟诚如是、嫡公主孟摘月亦是如此,世子也不能免俗,再加上当年明德帝差点砍了他的脑袋,郑玉衡还真隐隐觉得自己跟这个姓氏犯了点冲。
世子道:“直呼其名多有不恭,我叫你郑太医吧。”
他将杯中酒饮尽,忽然靠近一步,声音悄然而起:“郑太医是攀上了皇伯母这颗大树,才与祝家撤去婚约的么?”
郑玉衡微微一怔,低声道:“并非如此。”
孟慎凝视着他的眉目,道:“我作为晚辈,不会饶恕任何一个对皇伯母图谋不轨的人。郑太医,人贵自知。”
说罢,便很自然地退开了。
郑玉衡抬手饮酒,心中忍不住补充道,你们姓孟的人还有另一个通病,那就是对董灵鹫不是有过分的依赖,就是有过分的保护欲。
他一派安静温润地聆听着,看起来君子如玉,文质彬彬,但在颔首饮酒的间隙里,孟慎隐隐听他似乎小声说了一句。
“……有病就去治,不要耽误了。”
孟慎的脚步顿了顿,转头见到他人畜无害的温顺神情,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