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踉跄之后,他顺势坐在了路灯下面的长椅上,双手搭在椅背,仰着头望向天空,露出白皙修长的颈脖。
天空中闪烁的熟悉繁星映入眼帘,让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久到何种地步呢?久到他都有些难以区分那究竟是幻想是梦境还是现实里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那是他第一次离开西伯利亚时跟费奥多尔去往莫斯科时发生的一件小事。
——一个为什么天空中有会移动“星星”的小疑惑。
毕竟常年下雪处于冻原的西伯利亚无法清晰窥见厚重云层后群星璀璨的夜空。
第一次看见如此璀璨近乎恍如白昼的星河,他心中的激动和亢奋不言而喻。
强行拖着想要工作的费奥多尔爬上屋顶去看漫天繁星,后者兴致并不是很高昂,但看在千岛言如此高兴的表情上,倒也十分有情趣地陪着后者看星星。
“费佳!你快看有会移动的星星!”年幼的千岛言脸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那双漂亮的赤红色眼眸里满是惊奇,指尖指着在夜幕中滑行的闪烁光点。
费奥多尔疲倦地打了一个哈欠,随手抹去眼角溢出的泪花,看了一眼对方指的方向,“那不是星星,是飞机。”
“啊……”千岛言略有些失望。
莫斯科的天气虽不及西伯利亚那么恶劣,但夜晚也冷的让人直哆嗦,刺骨的寒意穿过衣服缝隙夺取身体的热量,最起码费奥多尔觉得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要被冻僵了。
“千岛,我们迟早会离开这片被寒冷死亡笼罩的寂静世界,去往繁华热闹汇聚的中心,那时,你会见到比“会移动的星星”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
千岛言没听出对方话里的暗喻,但他从对方被冻的通红的指尖看出了费奥多尔很冷的事实。
他伸出手捂住对方冰凉的手掌,想要用自己的体温为对方带去一丝暖意,“如果费佳能一直陪着我,去哪都可以。”
单纯的少年目前最在意的是熟悉之人永久的陪伴承诺,他不想单独一人,在陌生冰冷的冻原畏惧陷入死寂般的孤独。
费奥多尔抿起一抹弧度,“我自然不会离开你身边,千岛喜欢星星?”
“因为很漂亮也很少见……”千岛言仰着头,眼眸中倒映出流萤般的光点,“它们高悬在夜空,无论白昼还是黑夜,无论下雪还是晴天,总会在这片天空中占据一席之地,这样的话,只要时间够久,我一定会熟悉这片墨色夜空。”
“可是,千岛现在看见的星星是沉寂在时间长河中几亿年前的光景。”费奥多尔垂下眼眸,从手掌感受到对方温热的体温,如同喃喃自语般,“那么未来我们所见到的世界又会是何种光景呢……?”
千岛言注意到对方的情绪,他嘴边扬起笑容,“费佳的愿望,我会帮你达成。”
费奥多尔嘴角笑意浅浅,看起来十分温柔,“我相信你,我亲爱的千岛。”
——“一起给予这个布满污秽的罪恶世界神的洗礼吧。”
漫天星河之下,在千岛言眼中费奥多尔那双神秘优雅的紫罗兰色眼眸里闪烁起的光辉一时之间竟超越了头顶的银色光海。
那时的夜色,比现在的还要更亮一些,只不过封存在记忆中的时间过长,唯有现在遇上了相同点时才被翻出来,很多细节都有些模糊不清。
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使不上力气也集中不了精神,就连回忆都像是在观看他人人生电影般的旁观。
或许不是错觉,千岛言眉头微皱,视野里的东西开始出现模糊的重影,包括天空中的星星也宛如舞池中闪烁不定令人头晕目眩的亮片。
迟来的醉意重新侵占脑海。
靴子与地面接触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响起,躺在长椅上的金发青年显然没能注意,他维持着仰头的动作一点点阖上眼皮。
“千岛?”
来人温润的嗓音响起,柔和的腔调对于醉酒之人并没有多大用处。
千岛言侧过头看了一眼站在路灯下身披黑色白绒斗篷体型清瘦的青年,又困倦地合起双眼,嗓音沙哑慵懒,“你来了。”
费奥多尔没有带他那顶一直不离身的白色帽子,柔顺稍长的黑发在夜风中轻扬,视线落在长椅上坐着的青年身上看不出情绪。
“唔……”千岛言眉头微皱,不一会儿又松开,“既然你主动出现在我面前,那你一定想好要如何补偿我了吧?”
“什么?”费奥多尔像是没有明白对方的意思,歪了一下头,装作不解。
“我指的是你告诉「组合」团长圣杯已经不存在的事情。”千岛言靠在椅背上仰着头,没有看对方。
“我以为……那是人尽皆知的事?”费奥多尔仍旧在装傻。
听见这句话千岛言终于收回展开的双臂直起背脊在长椅上坐正身体,那双炽热的猩红色眼眸弥漫着捉摸不透的雾气,在水雾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