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从前延熙帝身边服侍的。资历最老的徐在安徐公公叹着气,跟李相细细说了个分明。
那笔钱以修缮殿室的名义弄进了内库,压根就是借口。
延熙帝把巨款的绝大部分,暗中塞给了当时盘踞城外不走的三路勤王兵马里的两支,要他们做皇家手里的枪戟。
谢征不听话,延熙帝恼怒没给他。
另外两支勤王兵马的主帅,当着延熙帝的面赌咒发誓,效忠忠心。延熙帝龙心大悦,暗中赏赐下了大批巨款财帛。谁知道其中一支拿了钱就退兵了,把延熙帝气得不轻。
剩下的大部分财帛,给了看起来最好用的朔方节度使,韩震龙。
韩震龙进宫一次,搜刮一次,把延熙帝手里的皇家内库搜刮了个干净。
端庆帝登基后,有天突然想起了开内库清点余财,对着空荡荡的内库,人都懵了。
这才有了后来宫里节约开支,太妃们的秋冬衣裳用度都裁剪了,顾娘娘的殿室里连支蜡烛都不用的事。
“突厥人对我们先动了兵,这仗无论如何也得打了。没钱也得变出钱来。”
李相冷笑,“国库没钱,内库也没钱,不是还有富得流油的四大姓和勋贵高门吗。老夫拼着这张脸皮不要了,挨家挨户地募捐去。”
京城四大姓倒了卢氏,又有什么打紧。
倒了个范阳卢氏,新补上了河东裴氏。四大姓还是四大姓。
还有闷声发大财的宗室们,宗正寺伸手要钱的敕书一上就是几十本,年年从户部掏走多少钱。
还有移居离宫静养的裴太后,谢娘娘,哪个不是带着金山银山去的离宫。
李相在圣人面前立下了军令状,人被逼急了,这回发了狠。
情势跟去年掉了个整个儿,他直奔裴显的兵马元帅府,户部的衙役围堵了正门,当街讨钱来了。
裴显当时正在路上。
今天半道上碰着了姜鸾的马车,形制简朴,泯然街头,要不是文镜跟着车,几乎就要当面错过。他一看就知道,应该是从京兆府出来。
他下马过去,在街边说了几句话,见姜鸾心事重重、不怎么愉悦开怀的模样,问她怎么了,姜鸾不肯说,只趴在木窗棂边,摇了摇头。
裴显心里微微一动,提了句,“寒舍新得了一盆上好的企剑白墨,昨日刚开了花。好物难得,可否请殿下移步鉴赏?”
姜鸾原本低垂的视线瞬间抬起,盯着他瞧了一阵,抿着嘴笑了。
兵马元帅府的兰草都是从哪里得的,她会不知道?
前几日书房里那盆兰花又烂根死了,她昨天叫白露在东宫里精挑细选,挑了最好的一盆送去,墨兰品种里罕有的企剑白墨。
昨天下午才送去兵马元帅府,今天街上碰着,就极正经地喊她‘移步鉴赏’。
姜鸾觉得有意思极了。
“企剑白墨,稀罕的墨兰品种,竟然叫裴中书得了?”
她表示出极大的兴趣,“如此珍品,难得一见,本宫倒是要好好观赏一番。那就劳烦裴中书带路吧。”
文镜扶额,默默地走远了几步。
昨天白露在廊下蹲着挑兰花的时候,他就在庭院里瞧着。
那盆企剑白墨,还是请了他的亲卫送去的兵马元帅府……
算了,两位高兴就好。
姜鸾今天出宫时的情绪不大对,原本心绪低落,和裴显说了几句,兴致渐渐地高涨起来,一路和裴显说着闲话,车驾转去兵马元帅府的方向。
转过弯,远远地就瞧见了大群户部衙役堵了门,门外一圈探头探脑看热闹的百姓。
姜鸾瞧着这场面眼熟,依稀有点像去年的街景。
只不过去年时裴显发兵围了李相的官邸讨军饷,今年风水轮流转,轮到李相到他这儿堵门来了。
李相是文臣。文臣带人堵了武将府邸的门,真是京城罕见的大热闹。
东宫马车索性停在路边,和大群探头探脑的百姓混作一处,也凑在街边看起热闹。
李相摩拳擦掌地捋了袖子,立在兵马元帅府的乌头门外,正高声往里喊:
“裴中书何在?跻身京城四大姓的高门大户,手里漏点余财,即可充作千百将士的军饷。户部缺钱哪!”
裴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