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她去裴显的兵马元帅府留宿一晚。
非逢五、逢十的日子,她在临风殿里蒙头大睡,总算解决了眼底睡眠不足的乌青眼圈。
上回逢十,是这个月的初十,姜鸾那天耍赖,借口点点生病,硬拖着不肯出宫。
裴显原本已经回了兵马元帅府,得了消息,袖着一包猫儿食,大晚上的又入宫给点点探了病。
烛火亮堂的屋里,看了一会儿四处飞奔扑腾着揍墨墨的雪白大猫儿,对着姜鸾心虚的眼神,没说什么,抱了抱她便走了。
昨日十五,是逢五的日子,裴显拎着城东珍香斋排队买来的四宝蒸饼,下午申时散值了便过来。
喂姜鸾吃了她最喜欢的芝麻蒸饼,又一起用过晚膳,人惯例留宿在临风殿。
姜鸾大半夜的没睡成,最后实在撑不住,做到中途自己睡过去了,早上困倦得半日睁不开眼。
把人支使出去烹茶,她独自缓了一会儿,撑着床沿想坐起身,却不知牵扯到了哪处酸疼的筋肉,脚下发软,一声细微闷响,趴倒在床上。
本该在外间煮水烹茶的人,来得出乎意料的快。
姜鸾并没有听到珠帘响起的声音,只觉得眼前一暗,熟悉的身影旋即出现在床边,站在他惯常喜欢的床头方位,低头往帐子里望过来。
隔着放下的朦胧帷帐,他似乎换了身衣裳。再仔细瞧,手里是空的。
姜鸾的腰腿筋肉实在酸软得顶不住,催促说,
“别管外间茶水了,案上就有冷茶,端过来先解渴,再来揉揉我的腰。刚才不知硌到哪里了,腰又酸又疼。”
来人沉静地立在床边,视线缓缓打量周围。姜鸾催促两遍后,终于有了动作。
他转身去长案边,捧来一盏茶。
“陛下。”他低沉地唤道,“冷茶伤胃,不宜多喝。”
姜鸾原本没觉得异样,听到声音,倒是诧异地抬起头。
“你声音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哑?伤风了?”
晨光昏暗,寝间里没有点灯,放下的帐子里朦朦胧胧的。她掀开帷帐往外瞧,站在床边的熟悉颀长身影背对着窗,逆光里看不清神色。
手里捧着一杯前半夜用过的冷茶。
姜鸾凑过去,借着他的手喝了两口,凉水入腹,浑身哆嗦了一下。
“好冷。两口下去,我肠胃都冰了。等外头的水煮好了,还是要一杯热茶暖腹。”虽然把茶盏推开了,声音却又轻又软,像极了撒娇。
推开他手掌时,两边肌肤免不了接触。对面的手明显颤了一下,半杯茶水泼出去几滴。
“彦之,你冷?”
姜鸾纳闷地把他拉坐在床侧沿,顺势摸了摸。“手很热啊。”
她靠坐起身,借着窗外映进来的微光,仔细瞧了他几眼,越看越不对劲。
“彦之,你的气色不太对。刚才出去,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她担忧地抬起手,细白的手指摸在他皱起川纹的眉间,“别瞒着我,说出来。我们说好了的,不管什么捅破天的大事,都说出来。我们有商有量的,再大的事也难不倒我们。”
柔嫩的肌肤,带着刚出被窝的温热,猝不及防地落在眉心,揉开了习惯紧锁的眉头。
男人本能的想躲开,后背皮肤却炸开了一层细小颤栗的疙瘩。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
在他面前,直长乌发瀑布般倾泻而下,姜鸾虽然嘴里喊着酸疼,气色却极好,眼神明亮,肌肤细嫩柔白,脸颊浮现睡醒后的浅浅红晕。
她出现在他面前的样子,像极了他心心念念了许久,如果她从未在深秋寒凉的江水里伤了身,顺利长大成人后应该有的模样。
额头还在被柔嫩温暖的掌心碰触着。他闭起眼,感受许久不曾接触的鲜活人体温度的抚慰,耳边听她以亲密熟谙的口气唤着“彦之”。
他明白了。
自己必定是陷入了一场难得的美梦。
既然是梦境,就不必过于拘束和紧张。
他抬起手,起先带着细微踌躇,随即坚定地覆盖在她纤长的手掌上。
这是他渴望已久的梦境。
承载着他心底最深处的渴望。呈现出他最期待的场景。
他的声音刻意放轻,语气带着隐约的试探和希冀,
“……阿鸾?你身上哪儿疼?”
带有试探意味的、越出雷池的亲密称呼,被姜鸾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哪儿都疼。”她往下一趴,哼唧哼唧地翻过去,露出一截白玉色的纤细腰肢。
“特别是腰,刚才被床沿木头硌了一下,好疼。彦之,帮我揉揉。”
男人按揉的动作生疏了不少,按了三次才按准穴道。
好在姜鸾清晨困倦又疲倦,不怎么讲究。
她闭着眼,猫儿似的哼唧着,“力道太轻了。重点,再重点,啊啊啊啊——就是这里!就是这个力道!”
熟悉的沉稳嗓音,带有沙哑音调,在轻轻按揉的同时开口问询,
“所以,我们……在一起了?”
姜鸾瞬间清醒了。
“你什么意思?”她捂着腰艰难回身,瞪了一眼。“我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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