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你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是父亲。”
“给你改个名字,反正你也要和父亲断绝关系。”谢沉沉吟片刻,然后看向宋皎,“卯卯?”
宋皎和他咬耳朵:“你自己想。”
谢沉道:“那就叫‘谢谢’好了。”
“……”宋皎一把捂住他的嘴,“就叫‘谢昭’好了,昭昭春日。”
话音刚落,谢沉和宋皎的朋友们一拥而上。
“谢昭,来,喊‘伯伯’!”
其余少年们被遣送回家,谢昭留在宫中,像是民间传说里的主角,开启了自己人生的新篇章。
*
——我叫谢昭,曾用名谢春,我是太子。
我每日卯时起床,洗漱穿衣,练武一个时辰,又换衣服。
去向两位父亲请过安,陪他们一起用过早膳,太子太傅温知温先生会进宫来教授我课业,温先生不苟言笑,讲课很快,我经常跟不上。
温先生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你别学你小爹爹,他是天降文曲星,每天玩玩,随便学学都能连中三元。”
温先生第二常说的话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是学习。”
我虚心受教,每日勤勤恳恳,不曾有片刻懈怠。
正午时分用午饭,午后歇息片刻,去猎场练习骑射,牧英牧将军负责教导我。
傍晚时分回宫,陪两位父亲用晚饭,晚间夜读一个小时,然后就寝。
我每个月有两天月假,我一般会留在宫中帮小爹爹整理书籍,小爹爹会赶我出宫,让我出去找朋友们玩儿。
我的朋友,其实都是两位父亲的朋友的孩子。
他们年纪好小,跟在我身后喊“昭哥”,说实话,这样的感觉还挺不错。
现在该说说我的两位父亲了。
我是太子,我的父亲,当然就是皇帝。
我还有一个父亲,我的小爹爹,他是丞相,又是皇后……
好吧,我有时候觉得,他像是太上皇,因为他比皇帝还厉害。
我每天早晨去请安,都能看见小爹爹掐父皇的胳膊,有的时候还会上嘴咬。
小爹爹一边掐父皇,一边大喊:“谢沉,你的保证到哪里去了?”
每当这时,父皇不敢解释,或许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一伸手,就把小爹爹抱进怀里,然后低下头……
父皇朝我和善地笑了笑,再然后,我就不敢看了。
父皇总是要和小爹爹独处,他规定了我每天和小爹爹相处的时间——两刻钟。
可是他自己每天有十二个时辰都和小爹爹待在一起。
这不公平。
但是我没有提出异议的机会,我们的家庭地位是——
小爹爹,父皇,系统(小爹爹养的猫),我。
但是小爹爹有时会教我念书,这不算在父皇规定的两刻钟内。
和温先生说的一点都不一样,小爹爹讲文章讲得很清楚,不像是不同凡人的文曲星。
对此,小爹爹这样对我说:“都是以前教你父亲练出来的。”
我不太懂,父皇看起来没有那么笨吧?
然后我想到“谢谢”这个名字,或许有的。
十三岁的时候,父皇让人带我去打猎,我猎了一头野猪,但是也摔断了腿。
太医给我包扎的时候,两位父亲就在旁边看着。
小爹爹有些不满:“他才十三岁,学骑射才学了一年,哪有让他现在就去打猎的道理?”
父皇说:“这有什么?我十三岁的时候……”
早就听说父皇年少时英武非凡,我刚竖起耳朵,想要听听父皇的丰功伟绩,却听见小爹爹说:“你十三岁做了什么我能不知道吗?”
仿佛被戳中了什么,父皇不说话了。
原来这就是和青梅竹马成亲的坏处,想要吹牛都吹不起来。
家庭危机随处可见,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不能和自己的青梅竹马成亲。
可是那天晚上,我躺在营帐里,一转头,就看见两位父亲围着篝火,篝火上架着我早上猎来的野猪,父皇正从小爹爹嘴里抢烤肉吃。
原来不是家庭危机,原来是打情骂俏。
我躺回床上,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和自己的青梅竹马成亲。
后来小爹爹让侍从拿了一碟烤猪肉进来给我尝尝鲜,可是我根本吃不下,我好撑。
十五岁那年,父皇带着小爹爹回了一趟西北。
我知道,西北是齐国龙兴之地,也是父皇和小爹爹认识的地方。
我想跟着小爹爹一起回去,可是我被父皇留下监国了。
小爹爹还试图为我争取一下:“他才十五岁,应该不太会做这些事情。”
我努力做出懵懂无知的模样来。
可是父皇从不退让:“不太会就要锻炼一下。”
其实我知道是什么原因,因为前几天,小爹爹教我念书,我不小心和小爹爹多待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