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但肚子不等人,现下也只能凑合了。
秦游丝毫没有吝惜柴草,所以铁釜很快被烧得滚烫,原本微湿的泥丸在秦游的不断翻滚和相互摩擦中变得干燥、坚硬。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游将干燥得差不多的泥丸连铁釜一齐端下,放到一旁降温。其间折了两根细枝,将铁釜中形状不规整,表面被烤裂的泥丸挑出,弃置不用。
他从前玩过弹弓,用的是工业化制式生产的钢珠,知道不规则的投掷物对落点具有很大影响,所以目前在尽可能的规避此种情况。
况且如今可没有后世那些合成的化工材料,一截自行车的内胎胶皮,一段压脉带就可以支撑起一个孩子愉快的童年时光。
秦游准备用来打猎的工具是一把弓。是的,就是弓。
汉承秦制,成年男子需服两年的兵役,一年在郡内,一年在京师,其间需要自备衣物与盘缠。家中条件更好一些的,还会置办刀剑弓矢,甚至是良驹。
前些年羌贼屡屡犯边,汉中郡征召的兵卒就没有上京师当卫士,甚至只在群内当了三到六个月不等的正卒,就被调到了陇西、汉阳一线的边境做戍卒。
秦游准备用于打猎的弓是原主的父亲服兵役时,与同伍的兵卒交好,用三双鞋子、一套衣物加上六百钱的高昂代价换来的。
可别小瞧了这张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岁月沧桑的弓,有了这张弓,就算得上自备兵器,可以待在烽火台上负责防守瞭望。而不必像其它没有兵器的戍卒,负责守田、守渠,经受风吹日晒不说,还有可能被羌人打草谷丢了性命。
原主的父亲在时,可没少向原主说起自己当初是如何费尽心思换来了这张弓,这才在长达一年七个月的边境戍守中保全性命的故事。
是以原主在父亲死后分家产时,宁可少分半亩熟田,也要坚持拿到这张弓。
不过这张弓到底是老了,用牛筋制成的弓弦还好,弓身却已有些老化发黄,是绝难开满弓射重箭的。
当然他也可以将弓弦拆下,截取一段重新做个弹弓,但那样未免太暴殄天物,也不符合原主的性格。
就连那帮要账的轻侠都知晓原主极爱这张弓,拿走了换钱抵账会背后挨黑棍,他又怎么能自己暴露呢。
所以秦游又在剩下的百余颗泥丸中挑出了约莫三四十颗圆润度更胜一筹的。
弓质量欠佳,就只能在弹的挑选上精益求精了。
趁着这三四十颗泥丸散温的功夫,秦游又回到主屋换了一身更为粗陋,补丁摞补丁的短褐。在路过织车的时候,想了想还是狠心将已经织好的一尺多长的麻布给取了下来。
严格说来,这算是如今这个家中第二值钱的物事。
秦游目光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了织车一角已经凝固的血液,不由蹙了眉,只觉后脑又开始抽疼。
他赶紧晃晃脑袋,把一切杂念都赶出去,这才将痛感给压下。
待到秦游回转到灶房收拾小泥弹时,本能地伸手往水缸与墙角形成的小空隙一摸,果然摸到了一个熟悉的硬物,脸上绽放出自穿越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他就知道芸娘是个聪明姑娘,在那些轻侠上门叫嚷欠债还钱的瞬间,就会把这把砍柴刀藏好。
把砍柴刀别在腰间,确认一切都收拾停当后,秦游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这才大力拉开院门,准备迎接新挑战。
然后,然后就再也迈不动步子了。
秦游看着眼前人,只呆呆吐出一句:“芸,芸娘……”
既熟悉又陌生的画面交杂在一处,狠狠撕扯着他的神经,令他喉间似被吸饱水的棉花给堵住,不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其间还夹杂着嚎啕大哭的声音,似乎是在咒骂自己不是人,希望得到原谅,让灵魂都为之战栗。
秦游只觉如坠云端,只能无意识地随风飘荡,直到一个机械、冰冷、不掺杂半分感情的声音响起:“检测到宿主存在,侦测到重要人物,满足系统加载条件。穿越游戏系统加载中,请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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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少孤,家贫,无以饱肚腹,故常携弓,烘泥为弹,猎于山林之中。——《梁书·卷一·本纪第一·高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