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汉朝的年轻人都这么单纯吗?他只是轻轻一激,就迫不及待跳出来了。
自打秦游听到这人想要抓芸娘去抵债之时,怒气就在不断积攒,此时不开眼的正好撞到枪口上,哪里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当即火力全开道:“乃公叫的是武犊,你冒将出来作甚?哦~我明白了,你也叫犊,是也不是?”
秦游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无比正经,就是声调抑扬顿挫,充满了懂自懂的意味。
眼瞧着陈卫的鼻子都气歪了,秦游还加大力度给踹了一脚:“好了好了,别着急,都有都有。待乃公叫完那个犊,再来叫你这个犊便是。”
开玩笑,秦游一个干自媒体的,阴阳怪气的套路没见过一千也有八百,随便用出一点来就够汉朝时期的淳朴乡民们看个大热闹了。
平山里的里民没胆子像秦游一样公然调侃县中的贵人,但就着热闹取消的胆子是有的。不仅有,还很大。
所以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欢快的气息,就连冯况都忍不住握手成拳,抵在嘴边轻咳几声。
渤海陈氏是借着今上的光起势的,数年前不过一县豪之家,主枝子弟也就那么回事,更别说陈卫这个旁系子弟了。
所以怒火攻心的陈卫没有任何犹豫扯掉了自己斯文儒雅的皮,“呛啷”一声拔出腰间宝剑:“竖子辱我太甚,是想试试吾的宝剑是否锋利吗?”
观者骇然,俱是纷纷后退。想他们都是本分的农人,哪里见过这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对的场面啊。
秦游把脚边不知道是谁惊慌中被踩掉的草鞋给踢开,变成了陈卫十分熟悉的滚刀肉模样。
就当陈卫以为秦游要说出那句他无比熟悉的台词时,秦游笑了,那个笑容拥有与他年龄完全不符的成熟,好像洞穿了他的肚腑。
只听秦游说道:“汝不过一匹夫之剑,何能及我汉家律法之剑?”
秦游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正气凛然,以至于陈卫刚拔高的气势又弱了一头,下意识反问道:“律法之剑?”
如此攻守之势逆转,秦游的声调愈发高起来。
“依汉律,我欠钱的是武犊,轮不到你来越俎代庖。再者按我与武犊所约,半月后才是还债的最后期限。在此之前,不得动一分一毫。最后,就算是要拿吾妻抵债,也得要我这个做丈夫的同意才是。
否则,你就是强夺民财。”秦游说到这就没再说下去了,而是又一次收肩弓背,右手按到了自己腰间的柴刀柄上,将话中未尽之意用动作展现地尽致淋漓。
关于欠钱这一部分说法是秦游从记忆中翻出来的,原主人偏执归偏执,做事还是很有章法的,就是没有足够的武力来保障预想的章法有序实施。
秦游这番言之凿凿的话彻底把陈卫给整不自信了,他虽是个纨绔,但也知道汉家律法不是那么好触犯的。
即便一定要触犯,也得悄默声,并找好顶罪的刀。
冯恒被伯父勒令不准出门,所以只好透过门缝看了全程。
如今瞧着秦游大展威风,三言两语就说得陈卫畏葸不前的模样十分眼热,不止一颗心飞到了秦游身边去了,还不住扯着身侧燕芸的衣袖小声说道:“姐姐,姐姐你快看,大兄他为你拼命呢。”
他打小是缀在秦游屁股后头长大的,所以习惯叫燕芸姐姐,并非是不尊敬。
然后便瞧见秦游朝着门大步走来。
冯恒是个机灵的,也没有直接把门拉开,只是冲着燕芸促狭一笑,然后便把门拉开一个小缝隙,把脑袋探了出去:“大兄,可是有什么要和姐姐说的?”
秦游没好气地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在其人龇牙咧嘴时说小声道:“他们要看借钱的凭证。”
冯恒眼珠咕噜噜转了一圈,就想通了其中关窍,笑着说道:“我明白了,那凭证一定是姐姐收着的。大兄,可要我去请伯父做个见证?”
有这么知情识趣的弟弟,秦游真是再满意不过的,当即笑着应允。
然后叫回了已经转身的冯恒,在后者的疑惑目光中,从怀中摸出两颗圆滚滚的板栗,这是方才他扔柴火的时候,不小心滚进衣服里的。
秦游笑着把手往前推了推,冯恒先是歪头盯了一会儿,然后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一把抓过板栗就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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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恒字子毅,汉中成固人也,少聪颖,手不释卷,其祖甚爱其才,尝谓客曰:“此吾家千里驹,兴吾家者,必此子也。”
年十六,才动州郡,辟为童子郎。——《梁书·卷六十七·列传第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