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朕想来,事关皇嗣,头三个月还是稳妥些的好,太多人知晓此事反而不美,待胎象稳了再提不迟。”
太后脸上的笑意略微淡了些,看着他的眼神里隐含着探究,坐在下首的崔以馨冲着祁聿娇俏一笑:“皇上说的是,臣妾听皇上的。”
祁聿又叮嘱了一番,称还有政务要忙,起身告辞。
崔以馨目送他离开,太后偏头看着她,若有所思。
祁聿不过二十一岁便已登基当了皇帝,长得风神俊朗,温隽出尘,又难得的不贪爱女色,且性子温柔体贴知道如何疼人,整个深宫又只有阮颜音一位皇后,于以馨而言,倒真真是个良配,也难怪以馨第一眼就对祁聿动了芳心。
虽只是个嫔,但以馨眼下已怀有皇嗣,往后的荣华富贵不可估量。
她忽而提醒道:“以馨,现下你怀有皇嗣,身子金贵,凡事都该小心谨慎着些,可不许再像先前那般任性肆意了。”
以馨是家里的独苗,弟弟虽有好几个妻妾,一把年纪却只得了以馨一个女儿,宠得跟个宝贝疙瘩一般,养得以馨性子娇纵张扬。皇嗣为重,她总得多劝几句才能放心。
“你啊每日静心养胎,早日给哀家和皇上诞下皇子,你就是哀家和皇上最大的功臣了。”
崔以馨抬手抚上仍显平坦的腹部,眼底多了几分欲语还羞的娇怯:“谢太后提醒,只是眼下月份还小,以馨这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是男是女呢。”
太后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是男是女都无妨。若来日你诞下的是位公主,哀家自然也是喜欢的。说句不好听的,就算这胎不是皇子,下一胎也总归会是位皇子。你年纪尚轻,身子又康健无甚毛病,哀家瞧着皇上心里也是中意你的,往后你多生几个皇子,总有一个会……”
她似是觉着不妥,说到此处赶忙住了口。
“孩子是个有福气的,能蒙太后厚爱,只是……”崔以馨轻轻蹙着眉头,恹恹地半垂着脑袋,“臣妾生下的终究只是庶皇子,再如何也越不过皇后娘娘诞下的嫡皇子。”
她虽心悦祁聿,可她毕竟是崔家的姑娘,再怎么被情情爱爱蒙蔽了双眼,也不可能不把权势放在眼里。嫡庶有别,在普通人家尚且如此,何况是帝王之家。
她嘴上虽说着她腹中的孩子比不过阮颜音的,她心里其实是有些不服气的。
她娘家位高权重,姑母是尊贵的太后娘娘,父亲是战功赫赫的镇国公。反观阮颜音,其父亲不过是个伯爵罢了,光凭娘家的身份地位,哪就比得上她了?
她今岁刚满十六岁,正是女子最娇嫩惹人怜爱的年纪,阮颜音已年有十八,年纪上她胜阮颜音一筹,就连容貌长相,她也自诩绝不比阮颜音差。
她处处都比阮颜音强,若非祁聿早在登基前就已娶了阮颜音,让阮颜音顺理成章地成了正妻,焉知她崔以馨诞下的皇子就必定身份不如阮颜音的孩子矜贵呢?
太后的目光在她脸上缓缓扫过,会意一笑。
她自十七岁便进了宫,在深宫这个染缸里浸泡了多年,昔日争宠时也没少耍过手段,崔以馨心里在思量着什么,她又岂会猜不出来?
“你这傻孩子,哀家既是叫你安心养胎,自然有哀家的道理。听哀家一句劝,你不用去忧心阮颜音那边,她啊……”太后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再如何都比不过你的。”
崔以馨愣了一下,不解其意:“可臣妾听闻皇上和皇后娘娘恩爱非常,她又……”她嗫嚅着没敢再说下去,总觉得说出来有些大不敬。
“那又如何?你是哀家的亲侄女,哀家又怎会诓骗你?”太后意味深长地道,“皇后她啊,生不出子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