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柒章 晋江独发(2 / 2)

可她也知道,他身上其实是有一些傲气的。

他看着温润如玉,逢人面上总带着几分疏远而浅淡的笑意,跟谁都是一副好气性的样子,骨子里却极冷,能得他真心相待的,统共没几个人。

她脾气不好,脑子却不算笨,他那样的脾性却能对她说出那番真心话来,他心里应是在乎她的。

自那日后,她每每动气时总会自我反省一下,深觉自己性子不该那般暴躁。跟他置气,她自己心情郁闷不说,他的心里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后来她年岁渐长,年幼时的火爆脾气收敛了许多,跟他成了亲后,她性子越发温婉了些,而他也总让着她,两人再未红过脸。

思绪回笼,阮颜音看着花盆里的君子兰默默叹了口气。

她平日里最爱的花便是君子兰和蕙兰,她一眼便看出宫人送来的两盆君子兰皆是精心挑选过的。祁聿遣人送花过来,应该是打着哄她高兴、指望她不再跟他冷战的念头吧。

兴许在他看来,他已给了她一个台阶下了。

可此次的事,和从前闹脾气时的性质不一样,绝不是他哄哄她,送个她中意的东西就能轻易放下的。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当初的誓言,终究只有她一人当了真。

阮颜音勉强压下纷杂的思绪,开口叮嘱道:“茜草,去把这两盆花放好罢。这几日天冷,注意别让它冻着了。对了,每回浇水,只能从根部浇,留意着别浇到了花上。”

茜草一一应下,茯苓拿起梳子继续帮阮颜音梳头发。

茜草将两盆君子兰摆放妥当,掏出帕子小心地擦拭着叶子,触景生情。

她自幼陪伴在阮颜音身侧,自家主子跟皇上的过往,她都一一看在眼里。

那时阮颜音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她记得那一年天冷得早,不过十一月初,便下了两场大雪,北边好几个地方因雪天的缘故出现了灾情。

原本只是天灾,却因官员层层相护,生生看着灾情变得严重起来。

日子实在过不下去,难民们纷纷跑来京城避难,京城里一时乱成一片,先皇听了几位大臣的建议,派了六皇子祁聿去那边赈灾。

众人都说先皇看重六皇子,信任他才会委他以重任,其实明眼人都明白,正是因为先皇不心疼六皇子,才舍得派他去赈灾。

先皇下了口谕,六皇子祁聿不敢不从,带着一些人和紧缺的物品去了当地赈灾。

阮颜音担忧祁聿的安危,每日都会问上她们一遍,今日是什么日子。自家主子缘何问这些,自然是因为思念远在他乡的祁聿,更是忧心他在那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或是吃尽了苦头。

再不得圣心,祁聿也终究是位养尊处优的皇子,想也知道在灾区的日子定然是不好过的。

阮颜音是个闺阁女子,等闲出不了宅门,何况她就算去了灾区,估计也只会给祁聿添乱,是以她唯有日日夜夜在心里挂念着他的境遇。

幸而祁聿办事稳妥,只用了短短两个月便将灾情控制住了,这才回了京。

一回京城,祁聿因有重任在身,自然得立刻进宫向先皇复命,但他人虽在别处,心里仍惦记着阮颜音,特意派人送来一盆蕙兰到忠勤伯府。

那送花过来的是他的亲信,得知他来了府上,阮颜音命她去前头收下祁聿送来的东西。

她捧着花儿回了院子里,阮颜音伸手接过,笑着问她:“那人可有说过什么话么?”

她故意逗她,摇了摇头道:“不曾说过什么,留下这盆花儿便离开了。”

阮颜音眼神一黯,恹恹地看着盆里的蕙兰,语气跟着低落了几分:“是么?”

见她眼中的笑意藏都藏不住,阮颜音方才醒悟到自己上了当,娇嗔地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竟然戏弄我!快说,他到底说了什么?”

她仍戏谑道:“姑娘说的是哪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