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颜音撩开车帘上了马车,瞧见祁言也端坐在车内,一时愣住了。
祁言嘴角微微上扬:“时间紧迫,六嫂莫再迟疑。”
阮颜音上了马车,祁言屈指轻轻敲了两下车壁,车夫得了暗示,扯了扯缰绳,马车轱辘轱辘地朝城门方向驶去。
马车里飘着淡淡的柏香味,阮颜音微拢的眉心渐渐舒展了些。
虽顺利逃出忠勤伯府,且事先制定了详尽的出逃计划,但她心里总有些忐忑,生怕会出什么岔子。不可否认,有祁言在,她的确安心了不少。
马车上垂着厚重的车帘,衬得车内安静又暖和,虽已刻意乔装打扮过,但稳妥起见,阮颜音还是忍着不掀开车帘朝外张望,免得被人瞧见她的脸。
马车行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车夫猛地勒紧缰绳。
阮颜音眼皮一跳,祁言看了她一眼,倾身掀开车帘的一角,低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车夫回过神来,语气里透着些惶恐:“王爷,城门被封锁了。”
阮颜音耳边嗡嗡作响,脸色一下子白了几分。
祁言放下车帘,侧目看向阮颜音,沉默了几息后劝道:“别慌。”
阮颜音微微颔首,屏息静气地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车外响起一道陌生的男声,阮颜音猜那人应是看守城门的卫兵:“今日一早我们便收到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阮颜音心里咯噔一下,一路隐隐抱有的不好预感更是加深了些。
车夫攥着缰绳,厉声道:“马车里的可是齐王!还不赶紧打开城门,若是耽误了王爷的大事,你们担当得起么?”
“是皇上下的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城门,属下只是奉命办事,还请王爷体谅!”
阮颜音与祁言对视了一眼。
阮颜音深知祁聿疑心深重,却没料到他竟能猜疑她到这般田地。
祁言摁了摁眉心,压下纷乱的思绪,透过车帘命道:“罢了,回去吧。”
车夫赶忙应道:“是,王爷。”
车夫扯了扯缰绳,调转马头离开了。
马车行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祁言偏头朝阮颜音望过来:“我在城郊有一栋宅子,用的是别人的名义,六哥和旁人都不知那是我置的宅子。那里清净,断不会有人打扰到你,你且安心在那边住下便是。
“至于出城一事,六嫂不必放在心上,封城的日子不会太长,六哥再不愿意,拖个几日也只能解封了,不然,城内恐会大乱。等风头过去了,我再另外想个法子安全地送你离京。”
阮颜音深知这是目前唯一的出路,点了点头。
到了城郊,祁言扶着阮颜音下了马车一道进了宅子,又细心叮嘱了她一番,阮颜音都一一应下了,怕连累到他,催促了几次要他赶紧回去,并劝他以后别再过来了,祁言明白她的顾虑,遂也没再多言,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自祁言走后,阮颜音每日默默数着日子,一心等着城门早日解禁,祁言留下的心腹李泰把自家主子的嘱咐牢记在心里,隔个一两日就出门一趟,假装采买东西,不动声色地打听外面的情形,得知城门依旧被封着,老百姓们也议论纷纷,不知哪日才会解封。
转眼间到了第五日,阮颜音咳嗽得愈发厉害了,离宫回娘家前她便有些不舒服,因一心只想着逃离,便也无暇顾及调养身子一事,现下没了汤药和太医,病情一拖再拖,咳疾反倒比在宫里那会儿更加严重了。
李泰不免有些担忧,恐阮颜音病出什么好歹来,说要去找位大夫过来替她医治,阮颜音摇了摇头,道:“不可,眼下我们正是该避风头的时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可王爷已几番叮嘱过,要属下好生照顾您,不能让您有丝毫的闪失,若是您有什么事,属下跟王爷不好交代啊。”
“无妨,我还记得太医先前给我开的那药方子,我将其记在纸上,你按着药方子去医馆里抓些药回来便可。”
李泰虽仍觉得委屈了阮颜音,可眼下被情势所逼,也没别的法子可想,拿着阮颜音递过来的药方子直奔医馆。
***
乾阳宫。
祁聿怒目斜视着伏身跪地的侍卫,积攒了多日的焦躁不安在此刻尽数发酵成满腔的怒火:“城门封了还没把人找到?!废物,简直是一群废物!”
握在手中的茶盏被他捏成了碎片,锋利的瓷片割破了他的手指,指缝间渐渐渗出滴滴血珠,他却恍若未觉,厉声吼道,“增加人手继续找,把整个京城翻一个遍,不找到人,你们就自己割头认罪!”
侍卫佝偻着身子:“是,属下遵命。”
有宫女进来收拾茶盏碎片,韦公公壮胆上前几步,陪笑道:“皇上,您手受伤了,奴婢替您包扎包扎伤口罢。”
祁聿的脸色依旧阴沉得像是要杀人,殿中的几个宫人皆骇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正忙活间,丁嬷嬷扶着太后入得殿内。
韦公公躬身行礼:“奴婢见过太后娘娘。”
“免礼罢。”
太后的视线在祁聿手上转了一圈,愈发信了这几日听得的消息。
前几日祁聿忽然下命封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