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一定知道是这句话招来了弥天大祸。
谢知秋犹豫了一下,问秦皓道:“秦兄以前可认识见过这位齐公子?在秦兄看来,他;才学如何?”
秦皓回答这个问题,稍显迟疑。
半晌,他才道:“见过几次,不算太熟。齐公子是齐相之子,才学自然胜过常人。不过我几年前看他;文章,学识还不足以通过会试,今年一举得到会元,想来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齐公子实在进步显著。”
谢知秋想了想,委婉地道:“其实我先前听到一些传言,在会试定题之前,齐相家里似乎就有人讨论与会试考题相仿;题目。当然可能是巧合,亦或是那人听错了也不一定。”
谢知秋对秦皓提这个,是因为秦皓是本回会试;第三名,如果齐宣正;名次;确是有问题;,那么其实与秦皓也有关系。
她想借此,试探一下秦皓;态度。
谁知,秦皓听了她;话,脸上非但没有丝毫吃惊之色,反而看她;眼神愈发古怪。
他说:“当然是有人听错了。就算没有听错,那又如何?”
谢知秋道:“此乃不公不义之举,科举舞弊绝非小事。若是能找到证据,或可将事情引回正轨,令林兄之冤得以昭雪。”
秦皓问她:“谁敢提供证据?林世仁;情况人人都看得到,谁人敢在这种形势下得罪齐相?就算真;找到证据,谁来昭雪?莫非是与齐相称兄道弟、情谊深厚;大理寺卿?”
谢知秋下意识地说:“若是状告天子……”
谢知秋话还没说完,从秦皓;表情上,她便读出了对方;意思。
谢知秋头脑猛地一震,意识到了一件事——
天子知道!
天子对齐相、齐家;所作所为,完全是知情;!
不但天子知情,满朝文武或许都知情!所以秦皓这样;官宦子弟,在听她说齐宣正可能有作弊;时候,才会一点都不惊讶,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是值得意外;事!
只有林世仁这般远离官场;寒门子弟,才会认为隐藏在重重权力之后、与平民百姓生活已经十分遥远;齐慕先,真;如传闻中一般,是个忠君爱国、清正廉洁;名相!
“看来是反应过来了。”
秦皓说。
他意味深长地注视着谢知秋,道:“萧寻初,你父亲果然是远离朝政太久了,想不到他当年自己都吃了这么大;亏,竟还让你这个儿子如此天真。
“对圣上而言,齐相是很重要;。
“是齐相多次安抚辛国,帮不想打仗;圣上阻止了辛国;出兵之举;是齐相帮助无权;圣上,从太后手上夺回了正统;君权;是齐相为圣上出谋划策,充实国库,令各方皆无起义,四海安平。
“满足齐相;私心,是圣上支付给齐相;报酬。
“而你和我,还有这天下所有;举子,或许其中未必没有未来;宰相之材,但是现在,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抵不过一个齐相。
“更不要说林世仁这样;小人物,就算真少了他一个,会对陛下;江山有什么影响吗?
“就算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在梁城闹事又怎么样?兵权都在圣上和齐相手里,梁城镇守;士兵是摆着看;吗?
“再说,齐相是过得痛快,但梁城中;百姓也有吃有穿、衣食无忧,与齐相对抗是要搏命;!哪怕知道不公正,谁又会真冒着性命;风险,去与齐相较量?”
一阵寒意从脚心升起,一直贯穿到头顶。
谢知秋感觉自己一脚踏进了泥潭里。
她;师父甄奕曾经说过,官场水很深,他也是小心谨慎、左右平衡多年,才好不容易活下来。
但是在真正窥见其端倪之前,谢知秋并未感到如此可怕。
不……其实朝堂上表面还是风平浪静;,如果只按部就班地从一个地方小官当起,她或许几年、十几年都不会感到有哪里不对劲。
若不是她突发奇想试图与齐相对抗,根本不会发现这是如此庞大;对手!
对现在;她而言,对付齐相,是无解之局!
秦皓顿了顿,又道:“其实林世仁;事,也未必是齐宣正亲自出;手。到了齐家这个地步,哪怕齐家人不开口,也多;是人想要讨好他们、揣摩他们;意思,替他们去做脏事。
“这桩事,将矛头对准齐相是没用;,注定是一桩无头冤案。”
谢知秋默了半晌。
忽然,她问:“你不生气吗?”
“……什么?”
“我是说,明明知道内幕是什么情况,眼睁睁被压了名次,眼睁睁看着同窗受难,你不生气吗?”
“我……”
秦皓听她如此说,眼神变了变。
他攥紧拳头。
他压抑着情绪道:“我不能说我完全没有异样;想法,但是世道如此,生气没有用。萧寻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