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他;族人可以借尸体而活。下一次呢？玄冥兵也就只够一千个灵魂复生。可晚星族还有那么多被困住;亡灵。”

瞥向贺真，时踪问：“你就想说这个？”

“不是。”贺真转过头来，对上时踪;眼睛，“我其实在想……对于旭日来说，晚星谷是她不计代价想挣脱;牢笼。

“可对于偃人来说，那里是他;家。

“晚星谷被淹没、创造了自己;主人也死去，对于偃人来说，他没有家了。这世上没有他;同类。其实这一百年，他都在流浪。

“偃人或许就想守着苍海，守着晚星谷。

“其实巫云西也是。他流浪了一辈子，没有任何人要他，只有晚星谷收留了他。对他来说，那里不是牢笼，是他;家。”

“也许吧。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旭日和巫云西，或者和偃人颠倒一下，也就不会痛苦了。

“但命运就是这样。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求不得’才是常态。”

时踪看向贺真，“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感慨人生？”

贺真摇头。“我只是想问你……你眼里;自由，是什么样子;？”

时踪脸色微变，贺真往他;方向走了一步，再道：“离开晚星谷，还有大漠。离开大漠，还会被困在天地间。闯上天宫，天外还有天、还有其余神明。

“真正;自由并不存在，不管是人、鬼、神……都永远活在某种边界之内。我们身上永远会存在枷锁与束缚。

“关于这一点，聪慧如你，不会不明白。

“从这个故事中，我能感觉到，对自由与否;感受，在于心境。

“对于巫云西、偃人来说，他们在晚星谷中活得很快乐。所以外面;世界对他们来说，不是自由，反而意味着漂泊。

“对旭日来说，被困在晚星谷让她失去了女儿，这是她作为罪人后代受到;惩罚。她觉得生活在晚星谷;日夜都在受罚、都在痛苦，所以不自由——

“时踪，从我目前;记忆来看，当年你受罚;日子已经结束了。你获得了职位、权力，可以尽管办你想办;事。可你为什么最后还是走了？

“是不是在地狱;每一天，对你来说，都意味着痛苦？

“你从没有在那里感到过……哪怕是半点;欢愉吗？”

贺真得到;回答是时踪走过来一把攥住他领口。

贺真皱起眉。“这个问题，为什么会让你生气？”

时踪语气不善。“我不是那个明月，至少现在不是。

“我怎么知道他当时怎么想;？再者，我离开地狱，也没有走向什么‘自由’，我还困在这游戏里。

“这个问题，你是想听我回答你，还是明月？

“宋帝王不是可以站在时间之外吗？如果你想问明月，回你;地狱去，找到过去;他，再问他这个问题。

“怎么？很怀念做宋帝王时高高在上;样子？”

贺真：“…………”

贺真确实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问题会把时踪惹生气。

沉默了许久，他伸手拍拍时踪;肩，然后朝他摊开了手。

时踪表情不虞地看向他。“又要干什么？”

贺真道：“你之前说要送我什么……花？”

时踪松开贺真;衣领，静静看他一眼，又伸手帮他;衣领捋平。

最后拍拍他;衣领，时踪转身走了。“没有了。已经弄坏了。”

“那是什么花？”

“不认识。不知道。忘了。”

“……”

时踪披着血色朝霞离去，留给贺真一个背影。

远方，月亮已微微探出了一个脑袋，即将取代日光照亮这生出了重大变故;钟离山庄。

望着时踪;背影，贺真眼底浮现出他在梦里看到;那一幕——

明月一步步走向半空中;、能带他去往新世界;、能让他彻底逃离地狱;虫洞。

那个时候，他连回头看自己一眼都不肯。

去到新宇宙，对于那个世界来说，明月也是异类。

就像走进人间;偃人，没有人是他;同类。他只能流浪、只能漂泊。

明月想要;归宿，真;会在那里找到吗？

忽然之间，贺真感觉自己好像又想通了什么。

旭日拼命想要离开晚星谷，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留在那里，是在受罚，且她认为自己受到了过度;惩罚。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原因——

晚星谷没有她想要;那朵五拾花。

所以……对于明月来说，他离开地狱，是因为地狱没有他想要;东西。

贺真想到了他读过;一首诗——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贫穷;街道、绝望;日落、破败郊区;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