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音这种毫无缘由的挑衅已经不是第一次, 今天是偷偷摸摸拿东西砸人,明天呢?
倪宁不可能把这种风险放在小姜黎身边。
进入剧组的第三天,那些前期因为和倪宁相处愉快从而产生‘倪宁很好说话’的错觉的工作人员, 接触到对方强硬的视线,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倪宁可是姜氏企业的千金。
那个在B市屹立几十年不倒的大型企业, 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倪宁又怎么会是任人欺负的小白花呢?
李教授脸色难看, 抓住孙女的手不由自主地加重力道。
李音吃痛,“疼, 爷爷!”
李教授醒过神,眼神转向闫导。
最不擅长处理这种纠纷的闫导眉头跳跃着,倪宁的担忧不无道理,可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强硬地把李教授两人赶下岛, 没有船的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他是导演,是这剧组里最有发言权的人,需要考虑的事情比作为当事人的倪宁更多。
但同时他也清楚:这岛这船沾的是谁的光。
闫导抿着嘴唇, 目光不知不觉地投向姜黎。
小姑娘理直气壮地挺直腰杆, 剧组里的化妆师正帮她处理着乱成一团的头发, 杏眼圆睁, 瞅着就不是好打商量的模样。
他被迫无奈地收回眼神,看着李教授, 意思再明显不过, “老李, 看来我这小庙是留不下你孙女这尊大佛了, 好自为之吧。”
诚然, 闫导和李教授多年友情,他可以无需顾忌倪宁的看法,包括乐娱传媒, 两者不存在利益纠葛。
但为了李音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角色做这些值得吗?
不值得。
李教授的面色已经不是用阴沉能形容的了,他咬牙切齿地盯着闫导,“好,很好,我们走!”
被人大庭广众之下把面子扯下来丢到地上反复踩,李教授再好的‘教养’都没法再施展出来,恼怒地拽着李音的手朝化妆间外走去,回到房间里,闷不吭声地收拾行李。
李音这才开始后怕,“爷爷,我们要回去了吗?”
李教授没有应声,动作不停。
李音缩缩脖子,“爷爷,我还没有开始演戏,我不想走。”
李教授猛地抬起脸,目眦欲裂,“闭嘴。”
李音吓得后退两步。
李教授收起怒火,既然必须离开,他没打算再在这种地方责怪孙女,只敷衍道:“这种破剧组咱们不稀罕待,等回去后我给你找更好的。”
李音刚还闷闷不乐的表情瞬间阴天转晴,拍着手笑道:“好哇好哇!那爷爷你一定得找比那臭丫头更厉害的角色才行哦!我不喜欢这种丑丑的装扮!”
李教授能感觉到自己脑门上的血管随着李音的话突突直跳,最终都压制下来,很快,他被新的问题困住:该怎么离岛?
他这人最看重脸面,不可能再巴巴地跑到剧组找人借船,尤其是得知游艇的所有人是谁之后...
无视旁人目光,李教授带着李音径直朝沙滩走去。
太阳越升越高,原本柔软的海沙经过炙烤隐隐冒着热气,李教授急得焦头烂额,宽阔的海平面上,愣是连半艘船的影子都没见到。
李音已经开始闹腾着要回别墅了,李教授抓着人,手背被她不小心挠出血痕,当即冷下脸来,“你以为我们落到这种境地是谁害的?要是敢回去,以后便不许进李家的门,不长记性的东西。”
李教授难道不热吗?但叫他回去接受别人异样的目光,绝不可能。
又过去两个小时,爷孙俩带出来的水已经喝完了,汗水还在不停地往衣服里渗,两人狼狈不堪。
就连自称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要的李教授心里也开始动摇,恰在此时,一艘打渔的船路过,李教授立刻站起身,疯狂地朝那边挥舞着手。
船很快靠岸,李教授说明情况,请求对方带着他们到最近的城市。
开船的男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皮肤黝黑黝黑,咧嘴笑时两排大白牙给人好大好感。
当然,人的表象并不真实,随着他随口道出的数字,李教授脸色铁青。
“行呀,你们两个人,加起来五万块,你看价格合适我就把你们带走。”
作为经常在外面行走的李教授在穿着方面很讲究,无论是那价值不菲的金表或是颗颗浑圆饱满的玉珠,都给人一股冤大头的气息。
李教授不缺这几万块钱,但他的钱不是打水里飘来的,男人摆明是要敲诈,李教授不吭声,男人作势要走,他连忙拦住人,“我这孙女年纪小,能占你多少位置?”
“不二价,你孙女难道不是人?就算是牵多头牲畜,我都照样算钱。”
李教授最后还是登上船,他们出发时是在B市,这次搭顺风船,只能灰溜溜地跑到机场买票,等回到家时已经是夜幕降临。
爷孙俩的皮肤被严重晒伤,谁也没再顾忌着形象,吃起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