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肉,你要走了,我不舍得……”
宁碧梧还是不太明白,她蹙眉,疑惑:“可是,宁夏才是你的女儿,你养了她那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养恩大于恩,你怎么会对我说这个?”
谭新惠摇,摇的时候,她的眼泪缓缓的落了下来。
她哭着道:“你是我下来的,你是我的女儿,你是我的亲骨肉啊!”
宁碧梧听这话,却是笑了:“可是我记得,你还宁夏保留着她的房间,她的话还贴在那个房间里。我不知道她的房间是什么样子,不知道你的房间是什么样子,我从来没有踏过进过你的屋子里。”
她看着谭新惠的眼泪:“因你告诉我了,你说那个房间要宁夏保留着,你不愿意让你那个离开的女儿伤心,从你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你的眼里只有她,没有我,从来没有过,所——”
她一字字地道:“我永远永远都不会踏入你的屋子。”
谭新惠哭得泣不声:“对不起,碧梧,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当时只是想着,你到底在他们家长大的,他们肯定会照顾你,我怕你欺负宁夏,怕宁夏受气,你不知道,宁夏这孩子她胆,她……”
她哽咽着间,却想起宁夏那疏远排斥的眼,心狠狠地被刺了一下。
宁碧梧笑道:“对,你告诉我说,我可去宁家,他们家条件好,会照顾好我,但是你想过吗,面对宁夏,你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细致的想着她的感受,唯恐她那里感受不好了,可是你顾及过我的感受吗?”
她冷冷地盯着谭新惠:“宁家父母对宁夏那是失而复得,是愧疚,对我呢,他们只会怪我鸠占鹊巢,怪我享了他们家女儿的福,当然,他们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他们会给我一个房间,会给我一碗饭吃,但是你想过那碗饭我端得有多难受吗?你想过我去宁家的时候,我的地位有多尴尬吗?人家一家人亲亲热热,我算什么,我名不正言不顺,我还不如家里的保姆好歹人家是凭本事吃饭的!”
“那个时候我已经十五岁了,青春期姑娘,我懂事了,我有自尊心,我突然了叫花子,在人家里求一口饭吃,你觉得我能吃得下去吗?”
谭新惠痛得几乎说不出话:“对不起,我没想到,我只想着你从享福,宁家对你不错,他们怎么也不会亏待你……”
宁碧梧冷冷地道:“这些年我能过得不错,多亏了陆家照顾我,姨对我不薄,护着我,拉了我一把,当然我也感谢你对我到底有一点情分,父亲去世的那笔赔偿款你给了我一些,让我不至于真的一名不文!”
“这些年我自己一步步走来,努考上高中,考上大学,谈恋爱,大学毕业,申请外的学校,我一步步走过来了,我日子过好了,在,你告诉我我是你的亲骨肉了?亲骨肉就那么好认吗?这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吗?”
她看着眼前谭新惠的泪,叹道:“这七年的时间,但凡你回回,给我多说几句暖和话,我都会是另外一种心情。可是七年了,你悔过吗?你难受过吗?你有没有想起来我是你的亲骨肉吗?也许你可错一时,我能解,人都会犯错,但是七年的时间,你在做什么?!”
“七年了,你根本想不起来我,在人嫌弃你了,人看不上你了,人觉得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心痛了难受了,想起来我是你的亲女儿了,已经晚了,早就晚了!”
谭新惠听着宁碧梧这字字句句,一时竟是无可辩驳。
她只能颤抖着说:“我当时没多想,我年纪大了,我,我真的没心……再说当时宁夏,宁夏她也不容易……”
宁碧梧听到她依然一口一个“宁夏”,一时也是好笑。
她嘲讽地道:“你能不能不要和我提宁夏!”
谭新惠忙道:“我不是和你提,我只是说下我当时的心思,我也知道我确实做得不好,我愧对于你……”
说到这里,她眼泪再次落下:“看着你这个样子,我也难受。”
宁碧梧:“我已经和你说过了,如果你穷困潦倒,我会给你赡养费保证你基本的活;如果你居无定所,我会给你一片遮风避雨的瓦,如果你重病无药可医,我也会给你出医药费,但是这是我的极限了,多余的,我一点点都没有,你从我这里无法榨取到一滴多余的亲情。”
“亲情是一口井泉,但泉水需要源,我这口井泉是枯萎的,没有人给我灌溉,它早就枯了。如今,你提着水桶站在我面前,又想得到什么?”
谭新惠颤抖着唇,望着宁碧梧,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宁碧梧:“我不想和你气,也不想因什么恼怒。面对你,我只想平静,因我向往美好的活,而你,不该影响我的人。”
说完这话,她径自上楼去了。
细碎的雪花轻轻划落,谭新惠站在那楼下,怔怔地站了很久,久到她的发间也沾染了点点白迹。
她想,她确实错了,只是七年过去,一切都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