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案发当天,你为什么会去沈家呢?”
周念深吸一口气:“我是去还抑制药的。”
法庭的灯光明亮如昼,他站直身体,高高地抬起头,目视着前方:“我是omega,但我一直对外隐瞒我是omega这件事,案发前几天,我在沈峤青家意外提前发热,于是偷用了沈叔叔的抑制药,隐瞒下来,并未告诉他。那天是我发热期过去的第二天,我买了药,上门还药,想跟沈叔叔道歉。”
周念背对着旁观席,但他能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很多人在窃窃私语。
“当天,我在门外听见了他们的争吵声。”
“我报了警。”
“后来我找到了藏在外面的备用钥匙,开了门,看见韩先生——受害人——倒在血泊中,我很害怕,我逃走了。”
“第二天,我才在家人的陪同下承认了自己目击了命案。”
傅律师:“你当时见到的沈之絮是什么样子呢?看上去是有预谋的吗?”
“不。”周念摇头,“我觉得沈叔叔不是有预谋的,而且,他不知道他的药被我拿的,也不可能提前知道我会在那天上门,一切就是意外。”
轮到检察官提问:“周念,你当时在门外,有具体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吗?”
周念:“没听清。对不起,我太慌张的。”周念说完,静默了一下,其实他隐隐约约有听见一些声音,但他不知为何,一时间回想不起来,仿佛潜意识中有什么在阻止他回忆。
检察官又问:“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吗?”
周念犹豫了下,还是摇头:“隔着门,我真的没听见。”
检察官说:“你说沈之絮不知道你拿走抑制药,你确定吗?有哪个omega在发热期前会不检查自己的抑制药还有没有呢?”
沈之絮着急地插嘴了一句,说:“我真不知道。就算事后发现,我也只会觉得是韩沧拿走的啊。我就不知道周念是omega。”
法官敲了一下锤子:“噤声。”
周念一看沈叔叔这幅样子,更相信他了,说:“我就不检查。”
他气愤倔强地说:“你又不是omega,你是alpha,你没办法站在omega的角度考虑,请不要说你自以为是的判断!”
检察官皱了皱眉,像是安抚他地说:“小朋友,冷静点,不要生气,仔细想想。”
“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只是,我想得到更准确的真相。”
“你真的确定沈之絮一定不知道被你拿走了抑制药吗?”
周念抿了抿嘴唇,更正了一下,说:“我不是自己拿的,我是让沈峤青帮我拿的,之前我要买抑制药就是让他帮我买的。”
检察官:“你为什么会让他帮你买药?”
周念:“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只有他知道我是omega,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就让他偷偷给我买药。”
周念渐渐感觉好像有点不妙。
检察官忽地问:“只是好朋友吗?而不是恋人吗?”
像是一记重锤敲在周念的脑袋上,他被震得哑了,手足无措地看着检察官,脸色先是变得煞白,随即涨得通红。
检察官说:“你跟沈峤青是恋人吧?”
周念不像以前一样直接被吓得说实话,他说:“我们是同学,是朋友。”
检察官拿出证据:“但我是我去询问了你的同学,还有沈家附近的邻居,有不少人认识你呢,他们都说你们看上去像是恋人,会牵手,会接吻。”
周念深吸一口气,卡在胸口,吐不出来,快窒息了,他咬紧嘴唇,咬破了,铁锈般的血腥味在他的唇齿间弥散开来。
他听见背后响起大哥生气的声音:“够了吗?他还是个未成年人!”
周念差点没哭起来。
检察官说:“鉴于这位证人跟嫌疑人家属关系匪浅,请法官考虑他的证词的可信度,以及用于参考沈之絮是否故意不服用抑制剂诱导alpha性/犯罪的可能性。”
周念完全慌了。
怎么办?怎么办?
之后的事在周念脑子里很混乱,沈叔叔哭得很厉害,哭得周念特别愧疚。
都怪他拿走了抑制药。
他这个始作俑者,却连作证都做不到。
一个无辜的可怜的omega要入狱了吗?
沈叔叔被押走之前没有再哭了,对他说:“周念,不怪你,不怪你,你不要自责。你别管了。”
罪恶感化成一刀,捅在他的心上。
沈峤青走过来,像是要对他说什么。
但是周念被大哥揽着肩膀,半保护着带走了,沈峤青追上来,此时,旁边的人都挤了过来,像是一个浪潮,把沈峤青拍开了。
沈峤青在他后面心急如焚地喊:“周念!周念!”
周念想回头看他一眼。
大哥按住他的肩膀:“念念,别理他。不能作证就算了,别管了,你已经尽力了。”
他已经尽力了吗?
周念无法说服自己。
他走出法院。
转眼又到了暮春。
太阳炽热的炫目,辣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法院外围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