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你没吃?”
景昭稍稍挽了两下嘴角,倒也不瞒她:“我一落地就开始吃药,这么些年积累下来,对毒与药虽不如你精通,但于常人平说,已算灵敏许多。”
沃檀陷入怔忪,嘴上干巴巴地夸了句:“那你可真厉害。”
唇畔几不可见地扬了扬,景昭问她:“现在回去,还是再歇上片刻?”
“你不揭露我,不赶我下船吗?”沃檀目光平移过来,眼中诧异点点。
情绪真是瞬息转变,方才还撂狠话坚决不从人,现在又一幅任由宰割态度。
景昭掀了掀唇,起身离开榻间。
他动作这样利索,倒让沃檀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脱力感。
“檀儿,世间无人不惜命。我也是庸俗恋世之人,你若想杀我,我不会任你取我性命。”景昭背着身子道:“但若我今日当真中了那药,说不定……你或有机会。”
“……”沃檀收回手里动作,心道这是长了眼睛,看见自己打算做什么了。
她从榻上溜下来,又听景昭淡声唤她:“夜间风寒,喝杯茶再走罢。”
沃檀向前走去,正好见得景昭往炉中扔了一截香片。
香片遇火很快燃了起来,有如萤虫腹节,弱星隐隐。
沃檀两手背在身后,老学究似地躬了躬腰,下意识想他这又是玩什么把戏。
景昭从容泡茶,鱼藻纹薄瓷茶具在他手中转得分外好看。
斟了杯茶,他推到沃檀方向。
沃檀撇撇嘴,不就吃杯茶?以前跟他同檯吃饭大被同眠都有过,没什么不敢。
她大喇喇地在几案旁坐下,正想去拿茶杯时,景昭伸手挡了挡:“小心,有些烫。”
喝这么杯茶,倒让二人间有了难得且久违平静。
沃檀看似在专心吃茶,心里却不住地犯嘀咕。
一杯接一杯,喝得肚子有些发胀。沃檀咬着杯沿,索性单刀直入地问:“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跟来?”
“不知。”见她叼着杯子,景昭便也停了手中忙活:“早些回罢,免得秦都帅生疑。”
指节在案上点了两下,他又提醒道:“秦府到底是将门,有所为亦有所不为。秦都帅虽应承东宫带着你们入这队伍,但若你们突然消失又问不出个究竟,怕是会引得他直接往最不堪方向去臆测。”
说得在理,但因着这份料事如神,而愈加可疑。
沃檀抬目去看,却撞进他凝睇眼瞳中。
如有轻云笼月,似有一瀑星芒,更像是要把人卷进当中。
可很快沃檀就联想到,他刚才就是用这样目光,才反迷住了刚才那个□□丫鬟!
她撇开眼,声音又瓮又梗:“少来这一套,我可不像别人,不会被你轻易策反。”
大抵是沉浸在自己思绪当中,她没意识到这话越往后走,尾音就越是拔高,像极了在耍小性。
景昭掖了掖眼底笑意,继续说道:“倘使行程一开始你们便生了隙,后续合力,想必会因这心结而多有不顺。”
“……”这么为她着想,可真贴心。
再不想多作盘桓,沃檀放下杯子起身:“我真走了?”
景昭泰定地迎上她试探:“可需我送你?”
……
从那房室离开,沃檀本还有些蹑手蹑脚,可瞅见门口情形时,瞬间感觉自己这贼样好似有些多余。
外头两名护卫,一个望天装看星星,一个阖目扮起瞌睡,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离开那金贵舱房后,沃檀逮住乌渔质问:“有人来了你怎么不发信号?”
“不是我不想,实在是来不及啊。”乌渔有些气苦,不知自己到底造什么孽,跟孙子一样在这两人间周转斡旋。
脑子急转了下,他故意向景昭舱房方向瞥了一眼:“生怕那九王爷为难,我正想着要去找田枝他们帮忙,可檀儿姑娘……怎么顺利出来了?”
没料想会被反将一军,沃檀一时眼颤了下。
见她视线飘忽,乌渔本来只想堵一堵个中责问,这下当真被钓起十二分好奇。
他左右张望几眼,搓手离沃檀近了一步:“听檀儿姑娘之前所说,那九王爷可是中了药,莫非檀儿姑娘以身伺虎,给他解了药?”
“……”
揍完乌渔后,沃檀赶着去换田枝班。
入了夜,水中寒气被风带着吹在人身上,竟有几分料峭之感。
怪不得那些常年行船都爱穿袄子,也怪不得病秧子披那么厚氅衣。
说起来,那氅衣色泽光润,毛绒丰厚,一看就是上等料子。
世家豪族,皇亲贵戚,吃用都是民脂民膏。咄!真是厚颜!
冷风扑脸,甚至能感受到疏疏雨丝。沃檀竖起衣领挡住脸,离边栏远了点。
这般缩着脖子走了一小段,在下楼路经个转角时,冷不防瞧见前头挡风板后,有一双男女在嬉闹。
这大晚上刮着风,可真有兴致。
沃檀把手塞进袖笼,本打算往外躲一躲,可那二人中男子却恰恰投来视线,瞧见了她。
不仅瞧见,还眯起眼甩来一句:“站住。”
也便是这个空档,沃檀才看清楚这态度豪横人,竟是苏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