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涉我堂中事务,却不料里头还有这些内情。”
顿了顿,她又半笑不笑道:“现在好了,你腰杆子肥了,依为师看,你这是要上天呐?”
“上不去天,线在师父手里头拽着呢,师父请用茶。”沃檀双手托盏,毕恭毕敬。
杜雁接是接了,口头却仍旧不饶人:“你如今有娘了,有外家了。莫说陈府如何,有秦府那样的背景在,你便是脱离六幺门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区区一个师父又算得了什么?”
沃檀投去惊讶的目光,一个冤字写满两只眼:“生恩不及养恩大,我就是再缺人疼,那也是拿师父当爹作娘看。什么秦府陈府?那都是虚的,虚的!”
哄也哄了,错也认了。一杯清茶落肚,杜雁板着脸给沃檀伤口上药:“我问你,你与那卢小郎君是何关系?”
这话就给沃檀问住了。什么关系?不就邻里关系?
见她泛蒙,杜雁提了下眉梢:“四处招惹,我还不知你什么德行?”
还没及笄,就敢逛窑子找小倌儿。她要是个男儿身,那便打由骨子里透出玩世不恭的味道来,怕不是路过一条眉清目秀的狗也要被她挑挑下巴,摸摸皮毛。
“你以前是个不怎么藏事的,如今也会耍些表里不一的手段,变作个懂得钻营的人。唉,也算是成器了,悄没声地给自己弄了个护身符回来。”杜雁这话说得半是感慨,半是摆荡。
沃檀虽听得一知半解,但溜须拍马的劲儿还没下,便仍是谄媚道:“徒儿的护身符可不就是师父您么?方才要不是师父在,门主哪有那么轻快放我走?”
说着话时,没控制住打了个呵欠,乌灵灵的眼里蒙了层水光,却也不忘巴巴地捧了干净的巾子给师父擦手。
杜雁伸手接过:“你如今也能说会道,学会耍嘴皮子的功夫了。到底几时偷得这一肚子坏水,又是跟哪个学的?”
“师父这是说哪里的话?我要学东西,肯定只跟着师父学。”
杜雁一噎:“我可没教过你,少来卖乖。”
沃檀笑靥灿灿,坦然受之。搁这会儿,她就是个刀都刺不穿的二皮脸。
杜雁起身:“别怪我没提醒你,一个是近墨者黑,一个是夜路走多总会碰到鬼。别哪天玩脱玩栽了,自个儿还攒一身的劲,醒不过腔来。”
沃檀确实困得像炖了许久的萝卜,脑子晃荡成浆,离栽不远了。
本以为哄好师父可以安心离开,哪知临走时又被叫住:“你照实说,你阿兄是不是跟你透露过,六幺门近来与陈府有隔阂,你才趁机提这茬?”
沃檀脚尖打了个转儿:“什么隔阂?”
杜雁斜了斜眼:“少跟我惺惺作态,陈府答应给的银两没有到位这事,你阿兄没跟你说过?”
得这么一问,沃檀脑子转了转,立时想起刚才在陈府时,听到那陈夫人提起的贪墨之事。
到底是在门派里头不好细问,回家之后,沃檀立马便找了沃南。
她试探着看向阿兄:“可能那陈大近来手头吃紧,度不出银子来?”
“他手头吃不吃紧,又与我们何干?”沃南一脸漠然:“自打结盟后,我们受陈府支应,帮陈府摆事儿,本就利益之交。哪有卖了力却拿不着好处的道理?”
沃檀探了回口风,生怕被问及回去复命的事,忙打两句哈哈道是困了,一头扎进房里头睡觉去了。
酣睡整晚,梦也没发。
翌日下午,沃檀帮阿兄换过药后,得了门派传召。
风风火火地回到门派,在跳过围墙之时,沃檀差点踩着猫在下头的涂玉玉。
“这么急做什么?踩得人家痛死了。”涂玉玉捂着肩膀,哀怨不已。
沃檀亦觉得奇怪,问他为什么蹲这扮蘑菇。
涂玉玉贼眉鼠眼地张望了下,这才小声跟沃檀道:“听说门主那位夫婿来了,我这不是没见过嘛,就想蹲这看个影儿。”
沃檀想了想。确实有那么个人,不定哪日来,但每个月总会出现一回。只回回都是裹得严严实实,并不怎么瞧得真切。
虽说门派里头传是门主的夫婿,但到底谁也没胆子真求实过。
不过她们门主既是旧朝公主,门主那位夫婿会是驸马……还是面首?
揣着这么个疑问,沃檀朝里走着,于某处禅房的拐角,迎面遇着了涂玉玉想蹲的人。
个头不高,身形有些佝偻,宽大的披风快将他整个人罩得严丝合缝。
沃檀心里虽满是好奇,但也不敢多看,便往旁边一站,乖乖给人让路。
哪知到了近前,那人却将脚步一停,抬着头冲她笑了笑:“长远弗见,姑娘可还好?”
清癯修长的一张脸,花白眉,下巴矮瘪后缩。
“……”沃檀这嘴张了半天:“冯公公?”
她就奇怪之前去宫里时,怎么就觉得这位老太监眼熟,敢情之前在门派里头见过他!
那冯公公慈目一笑:“本还怕姑娘不记得我这把老骨头,是我多虑了。”
沃檀还沉浸在意外之中。谁能料想得到,她们门主夫婿,竟然就是皇帝御前伺候的宦官?
这也太荒唐了?!
而更荒唐的,是那位冯公公还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