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姑娘,就不是个能自己开窍的。”韦靖如是答道。
……
好半晌后,秦府。
一进这府中,沃檀活像个头回迈入高门华宅的乡下丫头,言行举止都是满满的拘谨。
秦大将军发妻因病早亡,他也未行纳妾,家中老母身体状况谈不上一个稳字。更莫说这样的事他自己都仍需缓缓,又哪里敢立时告诉母亲。
于是便如上回一样,这府里的老太君一看见沃檀,便当成了自己仍未出阁的女儿,音儿音儿地唤了半天,又喂了几回盐豉橄榄。
整个秦府忙碌起来,给这位新主子张罗下榻的居院与一应事物。
厅堂里头,一餐本就迟了的晚膳用至最后,沃檀陪着老太君回她居院待了会儿,又去寻了秦大将军。
见她特意寻来,秦大将军还道是晚膳不合胃口,哪知沃檀却小心翼翼地请求道:“我想给阿娘敬一回茶,感激她当年生下我和阿兄,可以么?”
……
相近时辰,六幺门。
缺角的月芯之下,卢长宁立在房室门口,于默然发怔间,思绪纷纭。
这所谓的门派,足以骇掉人半边魂魄的身世,以及那位素未谋面的姑母,一切一切,都令他感觉陌生到不真实。
尤其是他那位所谓的姑母,无论她再怎么对他和蔼,予他关切,可他总觉得她哪哪都渗人,令他下意识抗拒。
这所有的陌生之中,唯能让他感到熟悉与安心的,便唯有……
“睡不着?”
卢长宁心下突跳,循声去望,见是自己那位姑母。
杨门主自另一头缓缓踱步而来,及至近前时,温善地笑问他:“在想小檀儿?”
她说话直接,半点弯都不拐,卢长宁带腮连耳地红了脸。
少顷,卢长宁吞吞吐吐道:“她回了秦府,以后是不是……就很少来这里了?”
越说,小郎君便越是颓然。
他和她,原来都负有身世之谜。
可不同的是,她是当朝的高门贵女,而他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旧朝王爷之后,背着复国的重担,被这些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唤作少主……
多荒诞。
另一侧,杨门主将自己这位小侄儿的失落,尽收眼底。
她学着他的姿势,亦是仰头望月。
那月光足够青白皎洁,哪怕这般看过去时,它身前罩了层飘渺的云。
杨门主心思翻转着,未几,眼角下的纹路加深了些。
光复旧朝仍有时日,而宁儿已是她们皇室的独苗,眼下最需要的,当是让他快些留下子嗣。
既他也有了喜欢的姑娘……那何妨,成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