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精巧,似能透见那沿着片玲珑滑下的漉漉湿意。
“孩童言语如何信得,”为她这无穷境的联想,景昭很是头痛地捏了捏眉心:“况那孩子出生时,他母妃难产而亡,他根本不曾见过生母模样。”
湢室里安静了会儿,才又有弥弥水声一阵:“难不成我很老相,长得像所有人的娘?”
这什么插科打诨般的自弃……景昭无声笑了笑,摒息再等她有言语。
片时之后,听得里头在唤。
拔开纱帘走了进去,见她扣住桶沿,直勾勾地盯着他。而他视线略巡了巡,便在架板之上,见得那系了红绸的酒壶与双杯。
怪不得不见这交杯酒,原来是被她转移进里头来了。
是何用意,昭然若揭。而他说不出是期待,还是忧愁。
期待她要么利落要么配合,又愁她存心戏弄,不给个痛快。
想了想只有问:“怎么不去浴池?”
“去浴池做什么?”沃檀在浴池败北过,自然不肯再光顾。她仰起娇脆的轮廓:“洗个身子而已,你思想真淫邪。”
随着她下颌滑过的水珠,景昭喉咙亦是轻滚了下。
他衣衫齐整,哪里就跟那两个字搭上关系了?反倒是她,一双晃眼的臂就那样大喇喇摊垂在外。耍起威风来也能被称作江湖女侠的人,眼里却没有侠气,只有泠泠的色气。
既来之则安之,景昭便也不想那许多了,眼睛往水里一瞥:“我也进去?”
“不要,水都凉了。”沃檀是打定主意要主宰的,抬抬下颌指挥他:“先把交杯酒喝了吧。”
他听她指挥,筛了两杯酒回身,控制着余光不往那大片的莹白上去瞟。
酒一人一盏,交腕而饮。饮罢她腕子一勾,将他带到浴桶前,玩那渡酒的戏码。
不是什么浓酒,入口像刚摘的青桂花,但在唇齿间绵密地过上几道,再递入喉腔,便是腻歪的甜与透骨的酸。
虽说离身经百战还差九十来战,但沃檀已知如何控制跌宕,如何有张有驰,碾出碎碎的香。
景昭还道她真要在这湢室,哪知人家抽离之后又把他赶出去,自己密密隙隙擦身出浴,再换他去洗。
待他拥着满脑子绮念从水里挣脱出来,便见她趴在榻上翻册子。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还能翻的是什么册子?且她翻便罢了,还招他一道过去。
内室喜烛高燃,景昭除了鞋后才上到榻,沃檀便极自然地把自己塞去他怀中,与他挤在一处,像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区别不过旁人是悠闲的闲,她是咸湿的咸。
所以嘱他早些回来,便是让他干等着,以此来折磨他么……
也不知那册子打哪儿弄来的,上头尽是些让人魂都被剥开的画页,烫眼又烧心。
很显然,沃檀并不这么想。她津津有味地品咂半晌,忽然看到个奇怪的地方,便扬起脸来,看了看景昭。
景昭实则早便挪开视线了,横了条手臂搭住额头,像是等她慢慢钻研出条路子来。那面容也不知是不是吃过酒的缘故,恁地像熟透的柿子,更像红艳的荔枝,是皮是壳,都等她去剥。
沃檀目不转睛地看了会儿,又回过头去看那册子。
来回几趟后,她把手塞进去,摸索着弹了他一下。
于人放松心神之际发招,算得上是不讲武德的偷袭了。
景昭一个激灵,蓦地撑开视线,见得那作怪的姑娘举着册子,眼瞳之中满是好奇:“为什么册子上这人只有一颗,你有两颗?是你不正常,还是他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