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嗣音揉揉额心:“什么时辰了?”
青无瞧着谢嗣音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自家主子的嘴唇似乎微微红肿了一些,不过这个想法也就在脑海中飞速闪过,跟着道:“未时三刻了。刚刚主持传消息过来,说一会儿有祈福法会,主子要过去瞧瞧吗?”
谢嗣音此刻心下跳个不停,便起身道:“去瞧瞧吧。”
等谢嗣音到达坛场的时候,老方丈正带着人拈香顶礼、鸣磬唱赞,一众僧人三称“南无大悲观世音菩萨”,庄严肃穆。
早有小比丘等着谢嗣音,一见她过来,连忙引着人往坛场留好的位子走去。
坛场燃着一百零八支香,香烟缭绕,灯烛辉煌。谢嗣音同一众僧人跪于地,严持香花,聆听住持领词。
引磬音落,木鱼声起,梵音声声不绝如缕。
谢嗣音在这份唱念中渐渐安静下来,似乎所有的噩梦都随之远去。
一直到申时末,谢嗣音才重新上了马车朝着城内赶去。
日暮西斜,群山皆寂,倦鸟归巢,大兴恩寺的钟声同马车的辘辘声来回交替,谢嗣音舒展开眉头,在这种环境下,似乎所有的烦恼都被抚平了,就连时间都跟着变得缓慢而悠长。
大雍王朝不设宵禁,沿街做买卖的人从早开到晚,灯火如昼,热闹非凡。
马车一路穿过西市,直接进了宣王府。宣王妃早等着谢嗣音,听见她回来,连忙吩咐人准备晚膳:“昭昭今天怎么样?”
谢嗣音揽着宣王妃的胳膊撒娇:“今天女儿抽了一个上上签!说是天配良缘,白头偕老呢。”
宣王妃一听大喜,扭头朝着旁边的秦嬷嬷道:“明天着人去给大兴恩寺添一千两的香油钱,从我的私库出。”
秦嬷嬷连忙笑着应是。
谢嗣音抿唇笑了笑,问道:“今日皇后娘娘找母亲可有什么事?”
宣王妃笑意淡了些,拉着她的手朝餐桌走去:“不过闲着聊聊天罢了。你今儿也累一天了,陪着母亲吃点儿东西,一会儿早点回去休息。”
谢嗣音点点头,问:“父王还没回来吗?””
宣王妃叹口气道:“没有呢!王爷在和皇上商量国事,传消息回来说可能得晚点到家,让我们不用等他。”
谢嗣音朝着宣王妃促狭的笑道:“人们都说父王被母亲调教成汴京城第一好男人,如今瞧着所言确实不假。”
宣王妃好笑的点点她额头:“男人啊,就得调教。陆世子人品贵重,性情温和,但再好的两个人之间也免不了磕磕碰碰。有磕绊不怕,有争吵也不怕。最怕的是,两个人没有沟通。彼此瞒着欺着,就跟隔了一层窗户似的,这样两个人永远走不近。”
谢嗣音眸子一转,化身好奇宝宝:“母亲说得是。不过母亲是如何调教父王的?”
宣王妃美目一睇,唇角溢出笑意:“其实我嫁给你父王之前是很不喜欢他的,人长得粗粝就算了,性情脾气还暴躁得很。当时与我情投意合的是另一个男子,可你父王在一次赏花宴上看到我之后,就胡搅蛮缠地缠了上来。”
“当时啊,我烦他烦得紧!”
宣王妃边吃边给谢嗣音讲当年的趣事,厅中笑声不断。
“后来啊,你不知道你父王做了一件什么事?”
“什么?”
宣王妃捂着唇一笑,眉间眼上都是风情:“他给那人挖了个坑,叫个妓子缠上了他。我当时又气又怒,这个时候你父王趁机跑过来求亲,我当时也是气昏了头,直接就答应了。谁知道当天,他就跑去先帝那里求了赐婚圣旨。”
说到这里,宣王妃也笑得不行:“他估计是怕我反悔!”
谢嗣音跟着笑道:“那母亲什么时候发现那件事是父王做的套?”
宣王妃又气又笑道:“新婚夜那晚,你父王这个棒槌直接给我挑开的!用他的话来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既然做了,就不可能永远保密。与其以后被我发现,还不如他现在直接跟我摊开,反正我已经嫁给他,想跑也跑不了了!你瞧瞧,说的是什么话?!”
谢嗣音将手里的筷子一放,直接歪倒在宣王妃怀里,笑得肚子疼。
宣王妃抚着谢嗣音的脊背,继续道:“你爹这个性子啊,虽然总是气得人跳脚,但最大的好处就是听话、知道悔改。如今瞧着,倒也还算不错。”
说到这里,女人话音一转,摆手将侍奉的人挥了下去:“昭昭,其实世间任何男子都得调教。陆世子人是不错,但他这种人很难同人真正的交心,我为什么犹豫了许久,最后答应了下来。就是因为你性子一向直来直去,刚好和世子性格互补,母亲希望你也能和他——成为我和你父亲一样。”
“但是,这一个月......昭昭,你告诉母亲,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是藏着什么事?还是,你不喜欢陆煦之了?”
谢嗣音愣住了,知女莫如母。
她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没想到细微之处的变化还是被母亲发现了。
谢嗣音不由自主的眼圈红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昭昭只是好害怕,可却不知道为什么害怕!”
宣王妃一愣,眼中跟着涌出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