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方小枝咳嗽的声音,李梅回过神,见他娘拎着脏衣裳出来,他把铁锨靠在墙上,挽起袖子说:“娘,我来洗。”
“不用,你洗过手,把肉把菜切了,你舅舅姨妈都来了,不能耽误饭时。”方小枝眼睛还肿着,把臭烘烘的脏衣裳给他,自己打了水躲在柴房旁边洗,省得熏到灶房那边。
李梅姨妈有嫌弃粪水臭味,坐在方小枝旁边低声询问明天接亲的事宜,都怕泉水村那边知道了,万一反悔,又不敢过去瞎打,要说错话,岂不自讨苦吃,只能在心里期盼明天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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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顾兰时在院里小菜地挖了四棵春菜,扒掉外面三片叶子放在一旁,等儿剁碎了喂鸡仔。
春菜长得快,二十天就长成了,如今就算不出去挖野菜,也有绿菜吃。
昨天他俩就同阿奶说了,今儿不用她来,在家多歇歇。老胳膊老腿的,还跟着一起打架,实在为难她老人家,也幸好赵老夫郎有还手的余地。
半掩的篱笆门被推开,打井的人进了门,裴厌出去打猪草了,顾兰时放春菜,招呼道:“周叔,水都烧好了,茶也泡上了。”
“好好,我们自去倒。”周井匠答应着。
顾兰时个夫郎,年纪又轻,不好说太多话,他们进院子以后,不过各自倒碗热茶,喝了就去外面忙打井的事。
井已经深了,要一边井桡一边打,既费力又要谨慎小心,件急不得的事。
几个人连同徐木头都知道昨天的事,乡汉子打架常见,总有几个凶横的,不过裴厌名声在外,只让人觉得更加不好惹,“功绩”又添一桩。
大黑走到旁边闻了闻土堆和木板,见它这样壮实高大,两个力工“啧”一声,彼此对视一眼,都知道对方的意思,也只有裴厌能养这么一头恶犬。
这一个多月都在这边干活,和大黑已经熟悉,但之前裴厌一直都和的,昨天的事情一出,才让人觉得确实不好惹,这不连带着大黑,在他们眼里都有点变了模样。
顾兰时在灶房忙碌,对他们心中所想一无所知,吃了好些时的野菜,总算有春菜吃了,加上匠人好几个汉子,吃得多,四棵春菜切了一大盆。
离晌午做饭还早,切完他在襜衣上擦擦湿手,这两三天菜量够了,但都一道菜,虽说乡干活能吃饱就行,但总这么有点不太好,不能太亏待匠人。
恰好裴厌背了一筐猪草进门,他解襜衣,进屋子拿了十几个铜板,提上竹篮说道:“你歇一阵,我去买豆腐,顺便上梅哥儿家里看看,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行,要有什么,回来喊我就。”裴厌答应着,把筐子里的草掏出来倒在谷场上晾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知道他担心自己受欺负,顾兰时露出个笑容,点着头说:“嗯。”
这一声轻快干脆,裴厌眉眼里带上一点笑意。
他说别的,其实心里也知道,赵家除非不想过了,否则不招惹顾兰时,连同李梅。
不说长远的,只这段时,都不敢胡乱欺负人。
原本想回来进去看看,但路过李家门前时,顾兰时脚一顿,还拐进去了,边走边喊:“梅哥儿?”
因昨天的事,他目光意识往赵家那边看,墙上地上溅到的粪水已经不见了,院里粪臭味。
拾掇干净就好,今天可大子,他在心里这样想着,估计昨天赵家有找茬。
李梅从屋里迎出来,眼睛一看就有点红,但胜在有精神不济,见到他还笑了,跟往常一样,腼腆又柔弱。
“我去买豆腐,路过顺便进来看看。”顾兰时直言道。
李梅迎他进屋,说道:“也什么了,昨天他们闹事,估计在忙着看病抓药,早起还有煎药味儿飘过来,肯也心思闹事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就好。”顾兰时一子舒心了。
李梅忍住,开口同他诉说:“昨天,我把铲来的粪水连同地皮,都丢过去了。”
顾兰时眼睛睁大了点,梅哥儿从小怯弱他知道的,被欺负了只哭,想到胆子变得这么大了。
李梅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顾兰时笑着开口:“这有什么,他们丢过来的,理应还回去,这样才好呢。”
李梅这才高兴起来,抬头说道:“我也就那一儿敢做,只要他们以后别欺负人,连话,我们家也不愿同他们说。”
“放心,他们不敢,这回惹了好几户人家,往后有的唾沫往他们家吐。”顾兰时安慰道。
他这话不假,昨天苗秋莲几个人回家的路上还在骂骂咧咧,对赵家人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