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对蹭了驴车这事还有点不好意思,说道:“兰时哥哥,裴厌哥,多谢了。”
顾兰时笑道:“嗐,客气什么,我们也是顺路,这就走了。”
毛驴撒开蹄子又跑起来,这会儿路上倒是有了几个早早门的人,或走路或赶车,看见别的人影后,到底叫人心安了。
徐启儿看着他俩很快远去,这才搓着手哈了哈热气往十全村那边走。
对他来说,每天在东干活累是累了,但总算安稳下来,不用到处奔波打零工,也不用连累三爷爷和其他亲戚为了他给人赔笑脸说好话,有了点奔头。
因他瘦弱,一个月工钱只有一百二十文,一般来说,刚给人做工的工,一个月工钱在一百五十文左右,钱人心善,但也不是傻子,毕竟还要管吃住,乡下大户能给一百五十文算不错的,干几年干的好了,东或许会给涨点钱。
和他一起做工的陈哥,在钱干了好几年活,人又老实本分,工钱肯定比他高,至于到底多少,他没有瞎打听,不然要遭人厌烦。
在钱,徐启儿只管干活,做饭烧水什么的有赵大娘和两个儿媳,省了这事,也省了里的一份口粮,每个月工钱是净落的。
只是苦了在的弟弟,要自己做饭洗衣,还要挖野菜照管田。
之前不是没想过把两亩薄田卖了,可对庄稼人来说,要是没有种,就和没有根一样。
徐瑞儿虽然呆了点,但也知道要是不种,他和哥哥吃喝全都得花钱买,一年到头哪里能挣那么多钱。
种就能打粮食,粮食再少,用新米新粮换糙米糙,不好吃是一回事,但斤数份量会多一,勉强够一年的口粮,再不济,多掺点汤汤水水起码饿不死,因此也舍不得卖田。
今年新米还没打下来,还没有换糙米的东西。
徐启儿昨天之以回去,是因为前两月的工钱发了,见下午活不多,同东告了假,怀里揣着整整二钱四十文,先去白水村那边买了糙,回去后果然看见弟弟在吃煮的糊糊。
里虽然还有糙,但徐瑞儿不知道下一顿饱饭在哪里,因此不敢大吃大喝,每一顿都俭省着。
头一回领到工钱,徐启儿高兴,蒸了两屉馒头外加一屉野菜馍馍,走时特叮嘱徐瑞儿,让隔几天就吃顿饱足的,不要一直只吃个半饱。
之前在码头干活,运气好的时候一天能挣四五十文,一个月下来,其实比工钱多,但去码头吃喝是自己的,对他来说,到底不如做工好。
工钱要攒起来,就得从牙缝里抠,肉蛋什么的吃不起,几个糙馒头还是吃得起的。
天还没亮,四周雾蒙蒙的,徐启儿脚下快了点。
*
一进宁水镇,裴厌赶着毛驴直奔上次那个酒馆。
车慢下来,但东边天际才有点亮,依旧很冷,顾兰时没有摘下口鼻处的围脖子,他用腿夹着竹筐,一路颠簸,也不知道里的鸡蛋如何。
街道两边的店铺陆续开门,早食摊子也是刚来的样子,才烧开的锅里冒着白汽。
天色还早,没几个人来买菜,路上行人也稀少,只有跟他们一样早早赶来卖东西的农人,要么赶着去早集占个好位子,要么挑担沿街吆喝。
到了镇子西边的酒馆后,伙计打着哈欠睡眼惺忪从里打开门,裴厌将口鼻处的布往下拉,说道:“伙计,老嬷在?上回让今儿过来送鸡蛋。”
一股子冷风吹来,伙计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仰头看了他一眼认来,搓着手笑道:“我记得,老嬷前几天也吩咐过,好,厨子昨儿晚上还说该买鸡蛋了,只剩下几个。”
顾兰时一听这话,心想没白来,眼里流露一点笑意。
伙计又道:“这大门口,等会儿有食客,不好堵着人,你们上后门那边,我给你们去开门。”
“嗯。”裴厌答应道,牵着毛驴往后巷子口走。
走了一段路,顾兰时说道:“我还是下来,背着筐子吧。”
竹筐里装了约莫一百枚鸡蛋,再加上里的稻草,也有十几斤,裴厌回头看着他道:“离得近,不差这几步,我走慢一点,你把蛋筐扶好就行。”
后巷子口离得确实不远,顾兰时没再说什么,两手老老实实抱着竹筐。
伙计开了门,见他俩到跟前了,朝后院喊一,自己去大堂擦桌子放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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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车在后门口停下,顾兰时刚下板车,就看见一个胖胖矮矮的汉子从里头走来,下意识的,他知道这人就是酒馆里的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