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幼归在此之前从未做过这类事，以至于人都从文华殿出来好远了，心还不能安定下来。

幸好郑幼归在秦氏时，秦良意曾派专人教自己学过如何模仿他人笔迹，不然今日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路上来往宫人数不胜数，人多眼杂，郑幼归不便和沅夏多说什么。

直至回了怀桑殿，郑幼归才将事情原委说清楚。

沅夏一听，顿时有了死里逃生之感，这时早已缓过神来的郑幼归反倒安慰起了她。

“没事了，都过去了，往后一定会一帆风顺的。”郑幼归轻拍着沅夏的手，这般安慰道。

郑幼归又想起方才周容昭说过的端阳节带自己出宫去看赛龙舟一事，接着看着沅夏道，“半月后时端阳节，民间会举办极为盛大的龙舟赛事，陛下叫我与他同去。”

“赛龙舟？”沅夏有些疑惑，只听郑幼归说到，“此行你不必与我同去，只管留在宫里，替我看着这怀桑殿就好。”

“是，某遵命。”

沅夏时从秦氏跟着郑幼归进宫的，郑幼归不知道自然的是否会怀疑沅夏的身份。

因此郑幼归想，自己是否要在周容昭面前减少沅夏出面的频率。

只是这些话又不能当着沅夏的面说出口，因为郑幼归也不敢保证沅夏忠于自己还是秦良意。

郑幼归看了眼沅夏转身离去的背影，又想起自己的处境，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

当真是进退两难。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秦府的积雪阁中有来客。

是温氏家主温成，也就是当今皇后温熙的父亲。

温成无声看着眼前的茶杯被倒满茶，茶刚刚煮好，一经倒出，热气便升腾开来。

秦良意与他对桌而坐，若不是实在了解，温成也不会想到，外表瞧着如此光明磊落的公子竟是个十成十的谋臣。

秦良意挥挥手，叫人退下。

“早闻秦公子曾大病一场，不知如今可好全了？”

秦良意温润一笑，先是谢过温成好意，随后轻言解释，“早就好全了，不过着凉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倒是劳烦温太傅记挂了。”

秦良意显示客套一番，随后又在不经意间提起今日话题。

“今日听闻半月后陛下要带那郑夫人出宫，去看那赛龙舟的热闹，这样的恩宠放在郑夫人身上，真是叫人难以担待——不知，皇后娘娘的身子如何了？这样的事情瞧不见皇后娘娘的身影，实在叫人担心……”

秦良意言语未尽，只听温成冷哼一声，言语间皆是对周容昭的不满。

“周容昭那小儿整日作乐，对于朝廷大事那是敷衍了事，今日又作那宠妾灭妻之事，实在令人不齿。”

秦良意听完，温声制止，“大人莫要对陛下不敬，莫要为一时口快而付出代价才是。”

温成仍是不屑，却不再说什么了。

温熙是他独女，入宫多年身子每况愈下。

早知今日，温成定不会一时心软，同意她嫁到那宫里去。

温熙及笄礼之后，温成夫妇本已为她选定崔氏郎君，倘若当时顺利成婚了，又不知今日是何光景。

他温成也不至于多年畏手畏脚，不敢对周容昭动手，生怕危及自家女儿。

秦良意瞧着温成面色不虞，便知道自己的激将法奏效了。

面上笑意遂加深几分，更是在一旁引导温成。

“无碍，不过倘若能将皇后娘娘从宫中接出来，那便再好不过了。”秦良意端起茶杯这样说道。

温成正若有所思，捋了几把下巴上蓄了还不长的胡须，似是在思考如何才能把女儿接回来。

这他从前并不是没想过，只是设想过的几种道路都行不通，于是只得放弃了。

今日秦良意这番话倒是又叫温成心思活络了起来。

秦良意品了口茶，放下茶杯，与温成说起了家常，“我这身子自病好后便一直咳嗽，家中堂弟武艺出众且与我要好，直说要在秋日围猎时为我射来一只狐狸做披风，也是难为他一番好心了。”

温成恍然，起身拱了拱手，“多谢秦公子指点，本官就先回去了，改日我再来喝茶。”

秦良意仍是笑得温润，起身送客，“温尚书言重了，请您慢走。”

秦良意往旁边去了一个眼神，那小厮明白意思，送温成出府了。

秦良意再次坐下，饮尽杯中已经放的温热的茶水。

他今日引导那温成弑君，不过是依仗温成对温皇后一片慈父之心。

温成只是一时冲动，难免他日回过神来不会发现自己的故意引导，不过已来不及了，思及此处，秦良意笑意加深，周容昭不会有让温成想明白的那一天的。

温氏覆灭在即，秦氏谋权路上的异己又少了一个，这路走起来也便轻松了许多。

—

端阳节是大周传统节日，路上热闹的很。

周容昭换了身常服黑质白章绣银色暗纹，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倒像个普通的世家子弟。

郑幼归就走在他旁边，一身月白色裾裙与周容昭极为相配。

如同一对新婚夫妇。

“阿幼，我们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