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
赵太医于他而言是无足轻重的人,文德大长公主却是他的母亲。
一个母亲怎么能对儿子的痛苦视若无睹!
卫麟书不相信,冷静下来又开口说道:“母亲,您的孙子还未出生就已经离开人世,您就不伤心吗?”
“人生在世,孩子总会有的。”文德大长公主面上是浓重的悲伤,“你总会有你自己的孩子。”
回到将军府之后,卫麟书一个人来到书房。
这是旁人不会踏足的地方,连收拾都是他自己一个人亲力亲为。
卫麟书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回忆的是自己小时候的快乐日子。
是从什么时候,母亲对他的态度发生变化的?
似乎是……上一年的六月。
皇上赐下这座将军府邸之后不久,他时不时过来小住的那几天。
那时晚间公务繁忙,他有时便会在这边的书房待到很晚。
母亲时有忧心,就会亲自过来给他送些茶果点心。
有一天,她过来时恰巧看见他在吃桌上放着的一份灯盏糕。
这是府里新来的厨子做的,特意奉上来讨主人的欢心。
他从未吃过这种点心,觉得新奇,一时就吃下两块。
母亲看见时大惊失色,见他并无大碍之后神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母亲的病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她的病——全是心病。
风吹动廊下挂着的风铃发出叮铃铃的声响,卫麟书睁眼望向窗外。
天色湛蓝,碧空高远。
京城的天空时不时会飞过西北来的苍鹰,那是戍守边疆的军队用来传递信息的工具。
他在边疆打仗时经常见到。
不过相比之下,还是京城的事物更让他感到熟悉。
他站起身走到廊下,忽然又不再觉得纠结。
母亲是他的母亲,父亲是他的父亲,无论何时都是。
父母子女的偶尔不快,他身为人子,是应当承受的。
贡院。
林端落下自己的名字之后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写下去。
坐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全力以赴为一个锦绣前程,可他不是。
他是为复仇。
功名于他而言已经不是必须要追求的东西,林端听着隔壁传来翻动纸页的声音,沉默地在纸上写下自己第一次春闱写过的题目。
他的记忆很好,上一世写过的东西哪怕是现在还能够一字不落地记起。
林端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下去,只觉得上一世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他甚至还能回想起发榜那一日自己的期待心情。
以及真正看见自己名次出来那一瞬间的失落。
二甲十九名,于其他人而言是一个不错的成绩。
可对他来说,却让他的所有骄傲被一下子打碎。
以至于后来应邀进宫参加琼林宴,他也不敢像其他人一样献诗。
好在重来一世,他的心境已经不会再为名次而波动。
二甲十九名的名次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这一次的琼林宴,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重蹈覆辙。
林端在贡院奋笔疾书,郁良夜则在家里一日一日数着时间,等着春闱过去。
六月十八日,是春闱的最后一天。
郁良夜和郁良竹出发去贡院门口接林端和顾怀安回家。
从贡院出来的人那样多,个个面色看起来都不是很好,甚至还有一个年纪稍大的考生,是昏迷着从贡院中抬出来的。
郁良夜看着愈发担心,生怕林端的身体因为考试再出毛病。
好在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出来的林端虽然看上去面色不是太好看,但精神尚佳。
郁良夜放下心来。
只是放松过后,心下又微微失落。
上一次她熟悉的林端回来,是在受伤昏迷之后。
若是林端他这一次因为长时间的考试昏迷,她是不是又能再见到他?
“走吧。”
思索间林端已经走到郁良夜面前,看着他的眼眸,郁良夜为自己竟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感觉到羞愧。
她不敢再看林端,只垂眸点头,低声说道:“好。”
回去依然是四人分坐两驾马车。
顾怀安的状态比林端还要好些,率先爬上马车,看见车厢里准备的食盒,还有精神戏谑地挑眉看林端:“这是郁姑娘为你准备的吧?”
林端跟在他身后,看见三层的食盒也是一愣。
静默片刻,才说一句:“她从来都很细心。”
顾怀安已经没有心思听他说话,打开食盒往嘴里塞着点心。
林端不像他一样,只从食盒中挑出一块定胜糕,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