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公李大将军有令,荆州武库遭窃,尔等将士途经沔北南来,速速弃械出城,由我军士入内查赃!如有顽抗,以贼徒论处1 城外荆州军将士们阵列在那段城墙缺口处,并没有第一时间冲杀入城,而是向着城内大声喊话道。 城中守军们遭受夜袭本来就心情紧张,突然倒塌的城墙更是让他们惊慌不已,此时听到这喊话声后,顿时心生一股欲哭无泪之感。 感情闹了半天是友军误伤,而非敌军来袭,只不过你们荆州军都这么骄狂的吗?就算是为了查赃,提前喊话通知不可以?突然入夜来扰,又把城墙撞塌,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尽管心中愤懑不已,但之前那种把心一横、将欲死战的心情却是没有了。荆州军虽然是不礼貌,但总归还是他们西魏诸军之间的纠纷和误会,自然犯不上以命相搏,查实之后解除误会就好了。 怀有这类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很快便有人丢下了自己手中的器杖,在荆州军的威逼呼喊声中沿着那倒塌的城墙缺口走到城外来。 正在这时候,城内又有人喊话道:“不要听他们胡说,不准出城!柱国常山公正在城内,虽李大将军亲至,亦需以礼来拜……” 李泰身披甲胄,全副武装的自后方部伍中行入火光照耀之内,掀开面甲让城内人看清楚自己,旋即便又返回部伍之中,然后便又让人喊话道:“荆州自有法度,纵然常山公亦不可乱我法!擂鼓,鼓声三通之后,仍有滞留城中者,杀无赦1 激扬的战鼓声再次响起,一击一击仿佛重拳一般敲打在城中那些将士们的心弦上,此时城内众人再也不敢心存侥幸,伴随着鼓声越来越多的人弃械出城,而后便被荆州军将士入前引领到了别处列队等候处置。 第二通鼓声响起的时候,于谨父子并其重要属员们也出现在了视野中。于谨脸色铁青,被众人紧紧簇拥在当中,其子于翼行在最前,口中还大声呼喊道:“某等此行奉王命而来,太原公切勿自误、恃众以拒王命1 然而城外阵伍中却并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喊,只有鼓声仍然激扬有力。他们一行在城内僵持片刻,待到这一通鼓已经将近尾声时,才在于谨摆手示意下垂头丧气的出城。 待到这一行人出城后,便被早已经等候多时的荆州军将士们一拥而上给团团包围起来,并将众人拖拽推搡着分隔开来。作为身份最高的于谨自然受到了最多的关照,十几名荆州军将士几乎是身脸相贴的将他给包围着。 一直等到三通鼓定,又有数百名重甲将士跨步入城,将这座城戍彻查一通、确定并无残余军众在城后,李泰才着令部伍入城驻扎,至于所擒获的于谨等重要的人员,自然也一并押解入城。 接下来李泰先是让人将城戍防务稍作修补,又让汉水航道中的水师靠岸驻扎下来,这才有时间检点此番突袭的收获。 跟随于谨入驻这一城戍的有三千多名将士,全都缴械投降,双方彼此都没有什么严重的人员伤亡。 李泰对此还算比较满意,返回夺权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接下来仍是要继续进击江陵,就算用不到于谨带来的这些将士攻坚,可如果彼此杀出血仇的话,对于士气也是不小的打击,而且还要分出更多精力来处理这些友军俘虏。 此时已经到了夜中时分,此间对峙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搞出的动静和阵仗却不校想必分布在左近的其余诸路关中人马多少也都有所察觉,但想要有什么实际的增援行动也必须得到天亮之后才能执行。 于是他便让人将于谨召入进来,自己站在堂前廊下,等着麾下将士将于谨带来此间。此时于谨的佩刀印信诸物都已经被收缴,两臂还在背后反缚着。 李泰见状便走上前,亲自为于谨松绑,然后又行至其人正面来拱手道:“常山公,失礼了,此间事亦不得已而为之,难顾周全。若有冒犯之处,请公见谅。” 于谨遭此反制,心情自是恶劣至极,闻言后只是用生硬的语调说道:“事成今日,各自心知。太原公技高一筹,令人佩服。老夫无能,既然受制于人,死有余辜。” 李泰听到这话后便微微一笑,拉着于谨的胳膊将他扯入堂内,口中则说道:“常山公生死小事,但相随南来的数万将士何辜?公既受命而来,心中自然也应有成败之虑,如今既然谋事不成,也应相助善后,才不失为国之重臣、霸府肱骨的本分。” 于谨听到这话后也不免自嘲一笑,听这意思自己虽然被干了,但也还要帮李伯山收拾残局? “太原公谬赞,某实在愧不敢当。公今凯歌高奏,某则阶下囚徒,高下有判。公深谋远虑、从容制胜,又何必问道于盲呢?” 于谨语调仍然生硬,但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疑惑,问出了一个让他纠结不已的问题:“某心有一惑,恳请太原公能够不吝赐教。石城左近城戍众多,公何以笃定我会则此入驻?若我另择别城,公虽引众来亦难轻克。如此内外对峙,石城之距江陵已是一步之遥,你我相残于此而梁人坐收渔翁之利,这实在不是智者之谋!又或者,太原公与梁国已有不轨之约?” 于谨这一跟头栽的又狠又糊涂,如果说别的情况还都有所预兆或者说是他所虑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