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僧辩名不符实、虚有其表,竟如此轻易为小人所夺,使天下笑我旧府无人,可恨,当真可恨1 江州湓城中,当王琳在得知王僧辩被陈霸先袭击之事也是惊愕许久,待到反应过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对王僧辩破口大骂。 他向来心高气傲,对于王僧辩也不怎么放在眼中,至于陈霸先那就更不用说了,但从江陵军府渊源而言,王僧辩终究也算是他的上司,如今王僧辩身死,建康大权竟然落入陈霸先这个非潜邸旧员手中掌握,顿时便让王琳激愤不已。 羞恼之余,对于陈霸先派来传达朝廷封授诏令的使者,王琳也没有太过客气。 他可没有什么不斩来使的讲究,直接命人将这使者头颅斩落下来,而后向其随员怒吼道:“我本孝元皇帝旧府心腹、托孤之臣,何必受陈霸先这乱臣奸命!归告建康群徒,尔等若仍奉我梁家法统、尊世祖之庙,宜速诛除逆臣、肃清朝纲,一待我勤王定乱师旅杀入都畿,无论首恶还是从乱之贼,一概严惩不饶1 在将剩余朝使们逐出湓城之后,王琳便召集麾下诸将,开始商讨接下来该要怎么办。 要他乖乖对陈霸先所控制下的建康朝廷俯首听命,王琳自然不会甘心。但若说即刻举兵勤王定乱,他也实在是力有未逮。 之前被赶出湘州的时候,王琳实力损失实在是太过严重,尤其部伍甲杖器械多数遭夺,使得部众们战斗力严重下滑。近来为了获取补给,又与一众南川土豪们多有交战,虽然整体上处于优势,但也并不能将这些豪强部曲赶尽杀绝。 如果要举兵杀向建康,且不说他当下兵力够不够,起码也要拥有一个稳定的后方,一旦东去交战不利,后方湓城又为敌人所夺,那他这支人马不就要彻底沦为流寇了? “当下之计,尤需尽快拿下豫章!侯瑱这狗贼与陈霸先一般,俱非旧府故人、心怀贰计,决不可相共谋事。僧愔庸才也,其兄在时尚且不能力压侯瑱,如今其兄又亡,若无人事相助,其势必将轻为侯瑱所夺1 这段时间王琳一直都在试图将手插入豫章,从而掌握江州全境。 但是因为豫章已经有了侯瑱和王僧愔存在,还有他们各自所拥有的一众南川豪强支持者们,王琳并没有能够压制他们诸方的绝对实力,便也只能浑水摸鱼的占点便宜,却做不到入主豫章。 现在王僧辩已死,王僧愔没了这个最大的靠山,必然也不会是侯瑱的对手,这对王琳而言自然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当即便决定派人联络王僧愔。虽然彼此之间也交情有限,但毕竟还有一个共事的基础,起码要比那些非元帝旧部的人要更容易达成合作。 “即便是克定豫章,江州本就四战之地、水陆要冲,一旦诸方有动,境域之内便不能平稳,并非霸业久处之地啊1 王琳麾下也并非尽是莽夫,很快便有人指出了一个江州的致命缺点,此地虽然交通便利、四通八达,但却并不利于构建一个长期稳定的防御体系,如果没有一个稳定的后方给予补给援助,盘踞于此只会是越战越虚,必须要尽快寻找出路。 听到这话后,堂内众将也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叹息道:“可惜、可惜合肥等地俱为羌贼所侵,使我不能外结强援。齐国之前强送贞阳侯归国继统,可见对于江东局面也是深有寄意。 如今王太尉为陈霸先所夺,也让齐人谋算落空。如今国中还能制裁陈霸先者,唯主公而已,如若能够奉表请盟,齐人一定也会多加资助以壮我势,使主公与陈霸先争胜江东1 同样列席与会的韩劭听到在场众人议论纷纷,便也忍不住开口说道:“主公或可遣使投附襄阳太原王啊!之前双方虽有交战,但太原王也悯主公忠烈,肯允主公引部东来,而非围城歼灭,可见并非不能相容。 如今陈霸先寇乱国中、挟持嗣主,急需王臣勤王定乱,此事除却主公、谁又能够胜任?主公若往依之,即便不得势力资助,亦可使我后路无忧,可以义无反顾的举兵东向勤王。” 王琳在将众人的议论倾听一番后,便也皱眉沉吟说道:“江州自非久处之乡,我亦绝非胆怯自守之徒,可叹如今身遭诸方掣肘,想要突围而出,势必需要忍辱低头。 李伯山前所纵我,又是存的什么善意心肠,所为无非驱虎吞狼罢了?只是如今我仍然势力弱小,即便请附,他也未必会将我放在眼中,所以尤需速定豫章,使其知我志力仍壮,才不会轻生吞我之心。” 王琳也是乱世之中一个枭雄人物,自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智慧,他心里很清楚,无论向谁请降、借势哪方,都得先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出来。 如今陈霸先袭击王僧辩,使得国中再次情势大乱,襄阳的李伯山在吞下江陵后经过将近一年的消耗,如今怕是也已经又生出继续向东扩张的野心。一旦襄阳大军向东而来,他所在的江州就是首当其冲。 他自知眼下的自己在李伯山看来只是一个手下败将、丧家之犬,唯有赶紧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出来,再作请附才会获得对方的正视,考虑将自己作为继续向东推进的前锋力量,而非直接吞没。 至于说联络北齐之类的谋算,对当下的他而言还是比较遥远的。归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