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出来,越发佐证了卢叔虎这一番言论的可信度。 想到自己一行人在行途中还不乏齐业存亡、河北安危在此一行的危机感,却原来他们仅仅只是被精心挑选出来,准备背黑锅受死、以坚定河北士民抗争之心的牺牲品,阳休之心中也不免悲愤不已。 关键是这样的牺牲恐怕也未能换来河北一地的安宁,起码从目前来看,皇帝履极以来一系列的人事安排都没有给保全河北的安定预留什么人事力量。 反而是作为敌国首脑的唐王李伯山,不只在见面伊始便向他们做出了提醒、并给齐主发出了警告,甚至在之后提出议和条件的时候,都是将矛头直指齐主,让齐主自去尊号,而不是刁难河北士民。 想到这里,阳休之端着酒杯一杯一杯的闷头饮酒起来,渐渐的情绪有些失控,眼眶中更是倍感酸涩,他捂着鼻子对卢叔虎说道:“故义如姜,老而弥辣。与叔虎兄久别重逢,不觉竟醉。再饮下去,我怕是要失态了,只能暂且罢饮1 卢叔虎见状后便也不再多劝,于是便站起身来对阳休之说道:“我近日都在弘农,子烈有事,使人来告即可。” 待到卢叔虎离开之后,阳休之便也推案而起,面对着墙壁久久不语。 旧年追从贺拔胜流落江东,后来听闻东魏创建便请贺拔胜奏告梁帝求归,返回河北后便拜入高欢父子门下,并在东魏、北齐朝中为官,至今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 他对于北齐政权说不上忠心无二,但也可以说是颇有感情,河北之地在高氏治理下既不像江东那样纷乱、又不像关中贫狭,当然后者现在看来似乎要存疑,但总归还算令人满意。 可是这一次出使西魏、尤其是在与卢叔虎进行过如此一番谈话后,他却开始有些怀疑当年向贺拔胜请辞返回河北的选择是否正确? 西朝唐王与贺拔胜可谓情义深厚,若使当时跟随贺拔胜同赴关西,按照他的资历和才干,如今怕是也能与崔谦兄弟和卢叔虎、卢柔叔侄一般在西朝分掌机要。如今再面对齐人的穷困求和时,他想必也能姿态从容的提出一些高屋建瓴的建议,而非像如今这般愁困不已、进退失据。 且不说阳休之心中这一番感慨,卢叔虎在离开其人居室后,便也径直返回城主府直堂中,抬眼便见到唐王脸色不是很好看的坐在席中闷声翻阅着籍文,于是又入前轻声道:“大王又为后勤给养忧愁?” 李泰闻言后便叹息一声道:“前所支取山南秋赋只为暂解燃眉之急,而今开战至今又有将近两旬,诸军粮草消耗甚巨。伊洛群蛮趁机躁闹,实在是让人头疼。待到此番河洛战事结束之后,一定将此众蛮部严加整编一番。” 当年李泰出入河洛,少不了招抚伊洛之间的蛮人配合行动。而且因为他屡屡在河洛斩获大功,能够收缴丰厚的物资,所以这些蛮人也都乐得追从其人行事。 可是现在,北齐这只肥羊在河洛之间不再像之前那样肥美,而伊洛群蛮却因为旱情大大影响收成,便又想重复过往的经历,跟在魏军背后打家劫舍以弥补亏空。 然而这一次魏军是要对河洛长期占有,而非之前那般打一枪就走,自然不能任由这些蛮人胡闹,于是便在自身的军资当中拨给一些真正帮得上忙的蛮人,其他瞎凑热闹的则就顾不得了。 目标和环境发生了变化,过往的助力如今就成了拖后腿的存在。这些蛮人唯利是图,尤其是当中一些被旱情从深山老林里逼出来的生蛮,甚至都胆大到有组织的去袭击魏军在三鸦道的运粮队伍。 李泰毫不怀疑,再给他们一段时间,他们估计也会勾结齐人一起尝试收复河洛,毕竟这本就是他们这些时局中边缘势力的生存之道。 所以对于伊洛蛮人的收编管制,也到了必须要提上日程的时刻,不能再如之前那般纵容,将会是进据并占稳河洛之后的下一阶段重要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