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内堂居室中,宜丰侯萧循尚在睡梦中,突然被外间剧烈的声响所吵醒。
「发生了什么事?」
萧循自榻中惊坐起身,外间侍立的奴婢则战战兢兢回答道:「似有贼人冲进了州府……」
萧循听到这话后自是又惊又怒,披衣而起怒声喝道:「何方贼人,竟敢进犯州府!」
「不、不知……」
「贼众多少?」
萧循已经抓起衣架上的袍服进行穿戴,并着侍婢将其佩剑取来。
「亦、亦不知。」
婢女们听到外间的厮杀声已经是震惊不已,自然不敢再外出多作打听。正在这时候,一名身形健壮的侯府阉奴持刀冲入此间,大声喊叫道:「主公何在?外有强悍贼徒寇入州府,前堂已经抵挡不住,请主公快快由后撤离!」
萧循听到这话后更是惊慌不已,好歹总算穿戴妥当,口中却有些难以置信的发问道:「府中上千精卒护卫,竟然不能阻截贼徒?这些贼徒,他们怎么进的城?」
骤逢如此剧变,萧循自是满腹惊疑,但其门仆这会儿也难以解答其人诸多问题,耳闻厮杀声越来越近,只能拱从着主公向府邸后方而去,希望能够逃出府后与城防人马汇合再反杀回来。
此时的州府前堂中,李泰已经率部击溃了一个盘结在前堂几百人的战阵,众败卒们四散溃逃。而他们也来不及继续追剿溃众,而是在向导带领下继续往州府直堂杀去,控制住了直堂就控制住了城内军政中枢,起码在此夜城中将难以再进行什么大规模的人事调度。
直堂此间也聚集了约莫有三百多名手持弓弩短刃的劲卒,当李泰他们冲进此间时,顿时便遭到了对方弓弩箭雨的覆盖打击,一时间难以欺近过去。
原本局面尚在僵持之中,突然内府传来一阵急促鼓声,攻入此间的李泰等人自是不知这鼓令代表着什么意义,他们杀至此间也已经是疲累不已,眼见对方虽然有些惊慌但仍不失顽抗之志,李泰便打算暂时退回前堂据守以待后援。
然而正在这时候,原本驻守在直堂前方的甲兵们听到鼓令催促后,竟然放弃此间结阵,直往后方退去。
「敌将将弃州府,预谋外逃!」
眼见这一幕,李泰顿时明白过来,当即便放弃暂退想法,再次握紧了手中马槊、继续向前杀去。
没有了稳固扎实的结阵,此间军卒各自抽身而走,纵然还有一些人留下,但面对悍勇冲杀而来的敌人,要么被直接斩杀当场,要么则也向后溃退而走。
李泰自然不能容许萧循成功逃出府外再召集人马反攻,留下二十几员留下收缴直堂文书印信之后,自己便又率领人马继续向内府冲杀而去。
不过他们一行终究不熟悉内府布局,左冲右突之下很快便迷失其中,院舍之间多见奔走奴婢,但却找不见梁州刺史萧循的踪影,靠着就途擒获的几名府中奴仆的指点,才终于找到正确的路径冲到了州府后门,可再审问此间游荡人员,却知萧循一行业已在半刻钟前于此间夺路而逃、向城内而去。
李泰闻言后自是大感惋惜,他此际随员数量本就不多,加之人马疲惫,也不适合满城搜索,于是只能暂且退回州府直堂。
当他们返回直堂中时,李迁哲也已经率领后师抵达,并且将一名身着锦袍并且略显凌乱狼狈的中年人引入堂上,指着其人对李泰说道:「禀告使君,这一位便是梁国宜丰侯、此间萧府主。」
李泰之前还因萧循走脱而有些失落忐忑,此时眼见李迁哲竟然将人引回,心中顿时惊喜不已,先对李迁哲重重点点头,然后才又望着神情兀自惊慌不定的萧循略作抱拳并笑语说道:「久闻萧侯贤声时誉,此番不请自来,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某名李伯山,于我国中忝为荆州总管,奉我国安定公宇文丞相所命收复前遭窃夺的山南汉中之地,并非是为入境杀人,还请萧侯放心。入据州府、惊扰萧侯美梦,亦是情势所迫,如今事成定局,还请萧侯能够仗义相助抚慰城中众情,使此城中不要再增杀戮,也是保全萧侯于此仁治之名。」
他自以为这番话说的软硬兼施、端庄得体,萧循应该没有拒绝自己的道理,但在话说完后却见对方只是视线游移、不敢望向自己,身形还隐隐后仰,一副对他厌恶至深、不肯靠近的样子,心中顿时不爽起来,当即便冷哼一声。
「将军饶命、将军饶……」
这一声冷哼听在萧循耳中却如惊雷一般,膝窝一软便要瘫伏在地。
且不说此夜遭袭受执所受到惊吓,单单入堂之后见到李泰高大身躯周身浴血,一些浓稠血浆甚至整块都贴在甲衣上,整个人身上弥漫着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气息,心中便已经是畏惧至极,完全没有听到李泰那番话说的什么意思。
李泰倒是犯不上折辱对方来夸耀自己的威风,眼见萧循惊慌沮丧成这个样子,再低头略作自审才明白眼下的自己是个什么形象,于是便暂时不再搭理那被他吓破了胆的萧循,快速下令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