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正,环视着校场中的四百多青壮,吼道:“你们中大多人见过本官,听说过本官的一些事,也有不少人没见过本官,没听说过本官的事。没见过没听说过没关系,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本官便是署理永定河南岸同知韩秀峰,也是河营的营官!”
同知老爷训话,谁也不敢吱声,那些围观的百姓担心娃不懂事冲撞了韩老爷,甚至把娃的嘴给捂住了。刚才热闹非凡的校场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连远在校场西南角的肃顺都能听见韩四的话。
其实肃顺刚才真有些失望,毕竟招兵不是一件小事,而韩四竟把河营的校场搞得像天桥,任由那些个青壮跟卖艺似的耍拳弄棍,甚至任由那些个青壮东倒西歪地坐在校场上嬉笑打闹。
正寻思万福桥大捷究竟是不是虚报战功,正寻思韩四是不是徒有虚名,韩秀峰接着道:“本官刚刚见识了你们的拳脚功夫,见识了你们耍的刀枪棍棒,也晓得你们不但习过武而且来前大多是乡勇,自认为保过境安过民,来河营一样混得开。”
之前打过一套通臂拳的许三葵暗想难道不是吗,心想又不是没见识过河营原来的那些兵,真要是动起手,大麻子庄的团练用不着一炷香功夫就能把河营杀个落花流水。
刚刚耍过刀的杨大城也有些不服气,因为来前他不但是庄里团练的教习也是副团正,平日里领着四十多号乡勇,暗想老子河营怎么就混不开。
……
韩秀峰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接着道:“本官署理永定河南岸同知之前,曾查缉过私枭,杀过长毛,也见识过迄今依然没能剿灭的天地会乱党,不敢说身经百战,但也不是个不知兵。在本官看来,你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真要是上了战阵,别说杀贼,恐怕四百多号人能活着回来四十个就不错了!”
青壮们没想到同知老爷会这么说,再想到来前士绅们说过的韩老爷的那些事,虽然还有些不服气,但一个个却不敢吱声,毕竟他们确实没上过战阵。
“俗话说皇上不差饿兵,但皇上一样也不养百无一用的酒囊饭袋!想来我河营效力的,待会儿便可以领号帽号褂和兵器,但换上戴上号帽穿上号褂还算不上我河营的兵,还算不得本官的部下。因为接下来要操练一个月,在操练时偷奸耍滑或触犯营规的,不但会按营规责罚,还会被逐出河营!”
“不过能熬过这一个月的依然算不得我河营的兵,依然算不得本官的部下,因为一个月后就得去静海平乱。是骡子是马,是英雄是怂包,战阵上见分晓!能活着回来的才是我河营的兵勇,能杀贼建功的那就厉害,本官会陈请道署校拔,能校拔上外委、把总甚至千总的那就是朝廷命官!”
听到这里,肃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韩秀峰看不清肃顺这边,也不知道肃顺能不能听到刚才这番话,也顾不上肃顺能不能听到,就算能听到会怎么想,就这么紧盯着场中的青壮,随即话锋一转:“关鹏程听令,宣营规!”
关鹏程吓一跳,走上前忐忑不安地说:“韩老爷,卑职……卑职记不大清。”
韩秀峰心想你就是个混日子的,老子早算准了你不会去记这些,身为千总不记营规也就罢了,可到任已经好几天,竟然都没来求着换个帮办钱粮的差事。这么混下去还得了,就这么让你领兵,到时候不晓得会被你害死多少人。
其它事可以忍,这件事不能忍,只能借你的屁股立个威!
“身为营官,竟连营规都不晓得,你这个千总是怎么做上的,你当我河营是什么地方?”韩秀峰狠瞪了他一眼,随即阴沉脸道:“吉大吉二听令,将关鹏程拖到一边打四十军棍!”
“遵命!”
“韩老爷恕罪,韩老爷,您饶了卑职吧,卑职这就去看营规……”
“这就去看,晚了!”
吉大吉二哪里晓得韩秀峰早想收拾尸位素餐的关鹏程,很直接地认为关鹏程当着这么多人面让韩老爷下不了台,甚至让他们这些亲随都很没面子,岂能饶过关鹏程,就这么把关鹏程拖到一边摁倒在地,当着那么多青壮和围观的百姓脱下关鹏程的裤子,挥舞起板子对着白花花的屁股打了起来。
关鹏程疼的鬼狐狼嚎,一帮士绅和校场中的青壮们看的胆战心惊,围观的百姓却看得心潮澎湃,毕竟官老爷挨板子可不是每天都能见着的。
因为被校场中的青壮们给挡住了,肃顺看不清关鹏程被打成了什么样,只听见关鹏程的嚎叫,没觉得韩四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该打。
这时候,前头又传来韩四的声音。
“永祥听令,宣营规!”
“得令!”永祥早瞧关鹏程不顺眼,一样觉得关鹏程该打,躬身行了一礼,随即走到众人面前吼道:“奉韩老爷命,宣营规,都给爷听仔细了:兵丁在营内乱走,高声说话,白天犯者,八旗兵鞭五十,绿营兵棍责四十;夜间犯者,若引起乱营,立即斩首;看守营门时,无故私放外人进入营地者,八旗兵鞭七十,绿营兵棍责六十。兵丁在营,敢在该营官面前妄行或动作骄慢无礼者,罚以插箭游营,以示警示!
兵行各按队伍依次而前,无论道路平坦窄狭,后队不得越过前队,违者,八旗兵鞭五十,绿营兵棍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