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五品庶子又要面临一关,只有在众多竞争者中胜出极,才能转为通政司参议、光禄寺少卿或回翰林院任侍讲。
想到通政司就设两个参议,其中一个还是给满人留的。再想到自己占了这个缺,就等于挡住了六部的那些郎中和那些翰林官的升迁之路,韩秀峰苦着脸问:“刘公公,那下官呢?”
老太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韩老爷,您究竟想问啥?”
“下官是想问问这参议能做多久。”
“您跟他们不一样,要说才高八斗的人才,京里多了去了!可他们熟悉夷情,精通夷务吗?就算给机会让他们来办这差事,他们愿意吗?所以没了谁也不能没了您,不然军机处的那些大人乃至皇上想问夷情,去哪儿找人问?”
刘公公意识到韩秀峰担心什么,想想又笑道:“京里就那几个正五品的缺,文庆大人原本是保举您去兵部做郎中的,肃顺大人说兵部有兵部的一摊事儿,您要是去兵部做郎中就没法一心一意办理夷务,真要是不管别的,指不定又会有人在背后说闲话,说您尸位素餐。皇上觉得有道理,就一锤定音地说那就去通政司吧!”
“就通政司闲,可这么一来我就挡住了别人的升转之路……”
“詹事府和光禄寺不是还有几个缺吗,六科给事中一样是正五品,该升转的一样能升转,只是升转路子比以前窄了那么一点点。不过您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所以今后得谨慎点,千万别被那些想升转想疯了的人揪住把柄。”
“下官明白,谢公公提点。”
“不说了,赶紧办差吧,据说夷船就停在大沽口,皇上是真急!”
“明白。”
……
通政司参议虽名声不显,但在京里却是个炙手可热的缺,尽管接下来要办得是谁都不想掺和的夷务,韩秀峰还是打心眼里感激肃顺,感激皇上,打心眼里想为皇上分忧。可初来乍到,那些摺片一时半会儿间却看不成。
今晚在通政司衙门当值的经历、笔帖式和皂隶一个比一个精明,都晓得皇上能派侍卫去接,能让奏事处的刘公公在这儿等了一天的韩秀峰,绝对是简在帝心、圣眷恩隆,纷纷前来拜见。
好不容易打发走他们,让他们把顾谨言叫进来守在门口,才用刘公公走时留下的钥匙打开楠木箱,取出一堆摺片和朝廷跟洋人签订的那些和约挑灯夜读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大吃一惊。
原来这事是美利坚和法兰西公使先挑起来的,他们在道光朝时曾跟大清签过一份和约,当时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和约一经议定,两国各自遵守,不得轻有更改”。虽然也有日后要对某些条款进行修改应“俟十二年之后”的条文,但这种修改显然只是针对各口岸情形不一,所有贸易及水面各款不无稍有变通之处,换言之,满十二年可以修约,但只是修改一下枝节性的问题。
可现在他们竟提出沿海各地及内地全部开放,要在扬子江(长江)自由航行,鸦片合法化,废除洋货的内地税或子口税,甚至要派人驻京城,要跟各省督抚随时会晤……也就是说他们不只是要修约,而是打算重新签订一份和约!
英吉利国跟大清签的和约中没十二年修约的条款,照理说不好提出修约的非分要求,可他们竟说啥子要“一体均沾”!
今年三月二十六,英吉利新任公使咆呤(包令)伙同英法公使给两广总督叶名琛发出照会,提出修约。叶名琛避而不见,甚至不许他们进广州城。
他们见不着叶名琛,便在五月初赶到了上海,给两江总督怡良和时任江苏巡抚许乃钊发出照会,想会晤,想修约。
许乃钊那会儿的当务之急是平乱,担心他们倒向刘丽川等乱党,见倒是跟他们见了一面,但一看到他们提出的那些要求傻眼了,打死也不敢擅自答应,甚至谈都不敢谈。包令急了,竟乘兵船溯江而上去找怡良,顺便跟盘踞在瓜洲的长毛做了下买卖,甚至叫嚣要是再不见他们就去天津。怡良一样不会见他们,可又不想看着他们彻底倒向长毛,就差人跟他们说你们别来找我,也别去天津找直隶属总督,因为找了也没用,皇上已经下了旨,让两个总督叶名琛全权负责交涉之事。
三国公使信以为真,于七月初九离沪南返,结果到了广州城外叶名琛又避而不见,又跟之前一样打起太极拳。
三国公使可能觉得被骗了,一气之下又带兵船赶到上海,两江总督怡良和江苏巡抚吉尔杭阿不但又避而不见不见,而且又没个准话,他们就领着兵船北上去了天津,吉尔杭阿想拦也拦不住,意识到麻烦大了,急忙六百里加急上折子请罪。
洋人的兵船就停住大沽口,朝廷已命长芦盐运使文谦去“正言拒绝,相机理谕,以折服该夷之心”,“使其不敢妄生觊觎,回帆南返”。并命山海关副都统富勒敦泰和天津镇总兵双锐带领兵勇,昼夜侦探,常川操练,听候调遣。同时命地方官员出示安民,严禁百姓跟洋人做买卖。
不过从这几天降的谕旨中能看出,皇上对文谦能否“折服夷酋之心”不是很有信心。
值得一提的是,许乃钊被革职并非之前以为的剿贼不力那么简单,因为皇上在一封密折中是这么朱批的:许乃钊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