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会儿间又想不起来。博文,你说的这个王乃增究竟何方神圣?”
不等吉云飞开口,温掌柜便脱口而出道:“黄老爷,我想起来了,吉老爷说得这位王老爷不但来过咱们会馆,住过咱们会馆,还跟您一起吃过酒呢!”
“我真想不起来……”
“就是段大人的幕友,就是当年随段大人回京的那位王先生!”
“这一说我想起来了,”黄钟音猛拍了下大腿,禁不住笑问道:“博文,他是啥时候回京的,他有没有说现而今在哪儿高就?”
“我跟他聊了会儿,他说倬云告病之后他就从甘肃来京城了,打算一边找点事做做,一边准备参加两年后的会试。”
“他有没有找着差事?”
“他的文章做得是花团锦簇,字写得也漂亮,只是考运似乎不太好,屡试不中。不但那些风流名士经常邀他去饮宴去郊游,连周祖培周大人都觉得他是位大才,都愿意与他结交。”
“这不是废话吗,他要是没点真才实学,倬云能把他当作至交好友。”
“可能在倬云兄那儿呆久了,这些年一直被倬兄当作左膀右臂,所以他在周大人那儿呆了一个多月就请辞了,现在好像没啥事做,终日跟一帮文友吟诗作对。”
想到周祖培位高权重,延聘了不少有真才实学的幕友。而段大章在卸任前的那些年,虽然一样聘请了好几个幕友,但真正依仗的只有他王乃增,能想象的王乃增在周祖培那儿一定不会习惯。
黄钟音权衡了一番,放下茶杯道:“他跟倬云相交那么多年,而志行既是倬云的同乡也是倬云的晚辈,说起来真是自个儿人,哪有自个儿人不帮自个儿的道理?何况他要是愿意辅佐志行,志行一定会将他待若上宾。博文,你既然刚跟他巧遇过,不妨请他来会馆坐坐,到时候我们一道帮志行探探他的口风,他要是愿意辅佐志行,那志行今后办起差来将如虎添翼!”
吉云飞拍着茶几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明儿个就请他来会馆吃酒。”
“这么一来志行就缺个长随,”敖彤臣接过话茬,笑看着众人道:“帮忙帮到底,大家伙都帮着想想,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提起这个,苏觉明和顾谨言尴尬无比。因为长随本就是他俩的差事,可现而今他俩要去做官,搞得让韩老爷无人可用。
就这他俩耷拉着脑袋不敢直视之时,王贵生小心翼翼地说:“敖老爷,我余叔不就是四爷的家人吗?”
“他现而今哪顾得上这些,他都快成巡捕营的人了!”敖彤臣笑了笑,接着道:“再说他那么大年纪腿脚没那么利索,一开口就晓得他是从四川来的,对各部院衙门也不是那么熟悉,甚至都没咋去过内城,这活儿他干不了。”
“是得找个聪明伶俐的。”黄钟音深以为然。
见众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合适的人,温掌柜小心翼翼地问:“黄老爷,您觉得小山东咋样?他是在京城长大的,一口京片子,对京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而且在会馆干了近三年,衙门的规矩他都懂。”
“哎呦,我咋就没想到小山东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永洸兄,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哈哈哈。”
众人正笑着感叹让小山东去给韩秀峰跑腿正合适,云启俊匆匆赶了回来,一进门就急切地喊:“恩师,恩师,韩老爷做上小军机了!”
“尔干,真的假的?”吉云飞以为听错了,下意识起身问。
云启俊擦了把汗,顾不上跟黄钟音等人行礼,便眉飞色舞地说:“真的,千真万确,皇上命韩老爷为记名军机章京,在军机章京上额外行走!连出入宫的腰牌都已经领了,韩老爷听说彭大人还在军机处办理公务,便让学生先回来给您几位报个信儿,他先进宫去军机处拜见彭大人和今儿晚上当值的满汉领班军机章京。”
“记名军机章京,在军机章京上额外行走。额外行走……那就不只是记名那么简单,哈哈哈,只要行走就行!皇天有眼,老天保佑,我重庆府总算出了一位小军机!”吉云飞激动得语无伦次。
黄钟音同样激动得热血沸腾,笑看着敖彤臣道:“金甫,昨儿下午你是咋说的,现在想想真是一语成谶!”
敖彤臣这才缓过神,下意识摸着自个儿的嘴:“我的娘,竟真被我给说中了,还应验得如此之快……”
他们三人都如此激动,顾谨言、苏觉明、王贵生、周长春和温掌柜更是欢欣鼓舞。听到前厅一片欢腾,江昊轩、王支荣、敖册贤和富贵觉得奇怪,放下麻将来到前厅一问,一个个顿时喜形于色。
“志行果然简在帝心,不然皇上也不会给他量身定做这么个缺!”
想到军机处的那些规矩,也曾去宫里当过值的黄钟音脸色一正:“诸位,志行荣升小军机当然是好事,可志行能有今天实属不易,我巴县乃至我重庆府能出一位小军机一样实属不易,我们这些同乡可不能搬石头砸自个儿脚,今后能不去找志行就不用去,登闻鼓厅更是不能去,总之我等今后得避嫌,绝不能让志行授人以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