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让众人跟黄师爷一起去把东西连夜运回书肆。
一切安排妥当回到内宅,小家伙已经睡着了,琴儿正在蜡烛下纳鞋底儿。
“咋还不歇息?”韩秀峰笑问道。
“这不是等你嘛,”琴儿急忙放下针线,起身提起炉子上的水壶,先往洗脸盆里倒了一些,随即放下水壶去端洗脚用的木盆。
“你有身孕,可不能动了胎气,这些事我来。”
“没事的,又不重。”琴儿放下木盆,一边催促他去洗脸,一边笑道:“四哥,翠花下午又问了,啥时候帮娃取个名儿。说闺女是不如小子,但也不能连个名儿也没有。”
“她家娃要取名,为何问你?”
“她嫌大头取的名儿不好听,想请你这伯父帮着取个。”
“她不是有两个翰林哥哥吗,再说她那两位嫂子又不是没来过。”
琴儿笑道:“她原本倒是想请两位敖老爷帮娃取的,结果听她那两个嫂子说敖老爷他们要京察,这段日子天天要去翰林院。她不想因为这点事劳烦她那两位哥哥,所以就跟我说了。”
“大头的娃,还是让大头自个儿取好。”
“四哥,你就帮娃取个呗,女娃的闺名又不是男娃的大名,随便帮着取个就行了。”
“随便取个?”
“嗯,她房里还亮着等,还在等着呢!”
“好吧,那就随便取个。”韩秀峰坐到椅子上,一边脱鞋一边沉吟道:“她叫翠红,她们老家到处是汊港,到处是河塘,河里塘里长了好多荷花,她娃就叫荷花吧。”
琴儿啼笑皆非,禁不住摇晃着他胳膊道:“荷花这也太随便了吧,再说荷花我们老家一样有!四哥,你认真点,帮着取个文气的,一听就晓得是官家小姐的那种。”
“那就莲花吧,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说得就是莲花,够文气了吧?”韩秀峰回头笑问道。
琴儿想了想,一脸不解地问:“四哥,莲花跟荷花不一回事吗?”
“目不识丁的百姓见着叫荷花,读书人见着叫莲花,她不是要文气吗,莲花多文气!”
“翠花莲花,莲花翠花,听着一点也不文气,还不如叫莲儿呢。”
“叫莲儿也行,莲儿听着是比荷花文气。”
“我先去问问,她要说行就行,对了,刚才那个啥子染啥子妖咋说得,再说一遍,我好跟她说。”
“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对对对,就这两句,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记住了,我这就去跟她说!”
琴儿兴高采烈地拉开门去找翠花,韩秀峰忍不住笑了。
洗完脚,把洗脚水泼到院子里,放好洗脚桶,脱下衣裳钻进被窝,搂着睡得正香的儿子亲了亲,想起炉子还没封,正准备起身去把炉子封上,琴儿兴高采烈地回来了。
“四哥,翠花说莲儿这个名字好,别提有多高兴,还说明天请二爷帮着写一下,连那两句诗一起写。”
“她高兴就好。”
琴儿封上炉子,脱掉衣裳钻进被窝,又好奇地问:“四哥,啥叫京察,前天下午江老爷家那口子来探望翠花好像也提起过。说江老爷这些天也得每天去衙门点卯,不到散班不能回家。”
“京察就是……就是考校各衙门的官员,这官做得称不称职。三年一次,按官职大小分三种办法考校,头一种叫列题,凡三品京官以上,尚书以下;在外总督、巡抚和盛京侍郎以上官员,要自陈三年任期内的功过劳绩,由吏部开缮履历清单呈送皇帝,再由皇帝亲自考查,听旨简裁。”
“第二钟呢?”
“第二种是三品以下京官、内阁侍读学士、翰林院侍读学士、侍讲学士、左右春坊庶子和内务府三院卿员,由吏部等衙门开具履历清单,引见后以待定夺;第三种叫会核,凡翰、詹科道及各部院郎中、员外郎、主事、内阁中书和各部院笔贴式,由各自衙门的堂官出注考语,再由吏部会同大学士、都察院、吏科给事中和京畿道定稿,分别等次、缮册具题。而且京察期间,所有官员都不得升转,直到等考校出个结果再行定夺。”
看着琴儿似懂非懂的样子,韩秀峰耐心地解释道:“官缺有冲、繁、疲、难之分,考校京官是否称职一样有守、才、政、年四条,又叫‘四格’。守就是一个官员操守,这又分为清、谨、平、淡四等。才,就是才干,分为长、平二等;政,就是为官勤不勤勉,分为勤、平二等;年,指得就是年纪,分为青、壮、健三等。
经考校凡是‘守清’、‘才长’、‘政勤’并且年轻健壮的叫’勤职‘,为第一等;‘守谨’、‘才长’或‘才平’、‘政平’或‘政勤’且年轻健壮的叫‘称职’,列为第二等。‘守谨’或‘守平’、‘才平’或‘才长’、‘政平’或‘政勤’者叫‘供职’,列为第三等。京察一等的官员不但可加级记名,引见后能外放或重新任用。”
“二等的呢?”琴儿追问的。
“二等的就别望能升官外放。”
“三等呢?”
“京察三等,搞不好会降职降级,降级倒是没啥,以为加级记录是可以花银子捐的,最怕的是降职。要是连三等都考校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