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奶白色的酪浆在锅里咕噜噜沸腾着,他的右手依旧被纱布层层叠叠包裹,左手握着长木勺,往锅里添加半勺羊奶,再搅一搅。
诱人的甜香顺风传入院落各处。
阮朝汐披衣站在门边。她从浓郁悲伤的梦境里醒来不久,湿润的眼睫还未干,眼的场面让她有点恍惚。
她记得他不喜羊奶腥膻,来和羊酪不沾边的?
带着几分刚起的恍惚,阮朝汐花架旁的食案处,跪坐下来。木勺正好舀起一勺热腾腾的酪浆,瓷盅往她这边推了推。
“只余一只手方便,想多做些旁的也做不了,想来想,尚可以煮酪。试试看,滋味如何?”
阮朝汐吹散热,抿了一口,滋味比寻常喝的酪浆淡了不,口感居然很不错。
伤了手告假的郎君清晨来她的院子煮酪,实在过于离奇,她捧着瓷盅口啜饮,打量他此刻的色尚可,昨夜应该睡得不错。
“三兄心意到了即可,不必自己动手。”
“阿般不必客。动手做,讲究的是心甘情愿。”
荀玄微抽出几根松木枝,锅子里煮沸的泡立刻了,他握着木勺搅了搅,从容说道,
“你年岁渐长,牡丹香而蝶自来。萧昉似乎盯了你,他出手阔绰且性情难缠,沾就难甩脱,莫要被他表面的爽朗热情骗了。”
阮朝汐:“我未搭理他。谢三兄提醒。”
听到那句“三兄”,荀玄微莞尔,视线轻飘飘地看她右手。阮朝汐的手藏衣袖里,换左手端着瓷盅。
当着满庭院洒扫的仆妇女婢,他说话还是兄妹相称,滴水不漏。
“阿兄你多做些,你看在眼里,只管用着。以不管在京城遭逢了哪家儿郎,莫听他花言巧语,只看他你做什么。凡做的不如阿兄的,全数不要放在眼里。”
他给自己面也盛了半盅淡酪。
“阿般见谅,试过七八种酪浆,实在不喜浓酪,淡酪尚可入口。”
不能动弹的右手支撑食案,左手持汤匙动搅动几下,饮了一口。阮朝汐的瓷盅停在唇边,凝视他的动作。
察觉她的眼神,荀玄微失,“看什么,未见过我饮酪?”
阮朝汐比划了一下嘴角,递过丝帕。
丝帕拭过唇角时,她的视线抬起,盯了眼对面沾染了湿意光泽的形状优美的薄唇,很快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