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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朝汐远远地缀在后头,夜风里传来前头的嘀咕声。
“宫里真是暴殄天,生得这么标致的小娘子,我们乡里百十里着一个,轻易便要弄死。”
“血流少,死么?”
“下有寸,还差着口气。刚才摸过,身还温着。”
“指定过阵子就死,赶紧寻地方,抓紧时间乐乐。”
两名禁卫扛着草席快步入一片玉兰树林。
阮朝汐蹲在大片灌木丛中,里的匕首闪烁精光,心里一阵阵地发冷,又升腾无边的愤怒。灌木左右缓缓拨开,露出一双晶亮锐利的眸子。
陆适之蹲在旁边,气声和她商量。“你留这里,我对付他们。”
“你一个如何对付两个精壮武人?”阮朝汐冷眼瞧着玉兰树下围着草席的两人。“听到他们说?阿池还活着,要速战速决。我出引开注意,你在暗处动。”
匕首藏入袖中,陆适之一个没按住,阮朝汐身迅速绕开灌木,边走边抬发狠地揉把眼角。
她刻意放重脚步,从另一边的蜿蜒石子小径入广玉兰树林。
花开满枝头的玉兰林间,传来少女极轻的抽泣声。
月色清楚地映亮来人的婀娜身影。并未察觉林中有人,扶着一棵粗壮的玉兰树,单薄肩头伏,捂着脸低低哭泣,似乎受极大的委屈,继续往玉兰林里走。
月色下入林的少女仿佛山间迷失道路的麋鹿,姣丽柔和的眉眼遮掩住,月色映白皙肌肤,人几乎笼罩在淡淡柔光里。围拢着草席的两个汉子同时坐直身,目光几乎黏在一处。
里握着的黑色幕篱攥成一条黑纱长带。她抽泣着四处寻低矮的枝桠,试图把黑纱长带扔枝桠,系成死结。
但幕篱用的黑纱宽幅而质地薄,并怎么适合悬挂高处。
试几次,幕篱被气恼地扔在地,少女竟然抽出腰间系着的五彩丝绦腰带,扔枝桠,结结实实地打个死结。
绣鞋踩踏碎石,月下显露泪痕的少女掂脚搭绳扣,眼看就要自挂东南枝。
身后响嘿的低笑。一只粗壮臂横在绳扣旁边。
“小娘子生得如此美貌,何事想开啊。”
汉子笑嘻嘻抬拦她,“今晚命走桃花,一撞便撞一对。小娘子既然都想活,今夜陪一陪阿兄可——”
阮朝汐的视线转向他,缓缓放下遮掩面孔的衣袖。月色下露出朦胧含泪的眼,美人眸光如秋水。
那汉子在近距离下正面瞧她容貌,眼神登时发直,瞬间忘下面要说什么。
身后传来啊地一声闷叫。
几乎与此同时,阮朝汐果断地抬脚前踢!面前的人猝及防,大叫一声,弯腰捂住要害处,后背抵到树干。
一把精光闪烁的匕首突兀地横在脖颈间。锋锐匕首轻易割破脖子,血线流淌下来。
阮朝汐看他的眼神,如山里割开脖子放血的黄羊,视线并往看,只专注盯着血线汩汩流淌的脖颈,抬发力一划。
幕篱抬,在身前挡住喷涌血线。
两边沉重身体几乎同时到地。
“阿般,快过来。”陆适之急促地招呼她,“来看看阿池。”
——
草席包裹着的少女满身是血,脸色苍白如纸,昏迷醒,右腕处空荡荡的。弹得一好琵琶的灵活秀气的,被齐腕截。
阮朝汐跪倒在草席边,屏住呼吸查探伤处。断腕处鲜血喷涌,流血至今未停。这么重的伤,早些救治,人是醒来活活疼死,便是昏迷中流血而死。
裂帛声响,她撕下一截干净衣袖,包裹在傅阿池的断腕边,紧紧勒住止血。
“快回。”她低声和陆适之道,“带进宫的包袱里有止血金创药。”
“阿池我背回。但这边的尸体怎么办。”
阮朝汐冷眼瞥过地血迹斑斑的草席。
“草席是晖章殿运出来的。把尸体裹草席里,叫晖章殿解释。”
两人飞快地把尸体裹入草席中,原样捆扎来,弃置林中。
陆适之把昏迷中的傅阿池背,华林园距离宣慈殿远,两人在黑暗里疾奔,耳边除细微的风声和脚步声,只有急促喘息的声响。
前方巷道深处传来一阵砰砰的拍门和高喝声。
阮朝汐倏然停步,两人避入高耸宫墙的阴影暗处。
宣慈殿门的灯笼下方,十来个披甲禁卫围拢门外。
“开门!”“开门!”
哐哐的撞门声响彻夜空。
门里哆哆嗦嗦响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