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额发擦干净,不会有血渗出了,冷硬;尸身早就将血凝涸。
“你啊,怎么还不醒?我不都缝好了吗?”
他顿了顿,蹙眉深思了会儿,又说:“是不是嫌弃我缝;不好看?”
夕影故作跋扈,摆出上辈子那副脾气古怪;模样,嗔怒道:“好你个苍舒镜,我都不嫌弃你针线差,你竟然敢嫌弃我!”
“你知不知道,你当年放在魔域寝殿;那副尸身多丑?哪里像我了?”
他这话说;好没道理。
苍舒镜手艺比他好得多。
苍舒镜如今好歹只碎成几块,拼拼凑凑缝合起来没那么难。
当年;夕影,那可是碎成肉屑泥泞了,苍舒镜怎么都收集不齐尸身,缺失;部分只好用树脂玉圭代替,材料都不齐全,他还能雕琢缝补个七八分相像,着实不容易。
但夕影就是不想同他讲道理。
骂骂咧咧说了半天,都听不见一声回驳。
他;影子投在床榻上,在苍舒镜身上不断地变化着位置,说地口干舌燥,骂地都找不到新鲜;词了,也没等来苍舒镜一个反应。
苍舒镜活着;时候,求不来夕影一个亲手雕刻;玉玦小相。
死了,倒是劳烦夕影日夜不眠地为他点灯熬油。
终是,得到了这一番恩赐。
夕影不知在床榻前坐了几个日夜轮回。
他眼眸有些模糊,熬地眼疼,渗出水,不由仰头咽下去。
叹了口气,没再看苍舒镜,嗔恼道:“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还在这里跟我拿乔,哼,装睡是吧?不醒算了,我去找小兔妖了,你一个人睡吧!”
“我不理你了!”
夕影站起身,狠狠道。
“我真;不理你了!我去找别人了,我去抱着小兔妖睡觉去了!”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狠狠瞪着床榻上;人。
从远了看,那是一个完整;人,看不到拼接;罅隙,也瞧不见密密实实;针脚。
他,就像睡着了一样。
夕影真生气了,他扭头跑出藤屏隔断外,抱着小兔妖就冲出屋。
水珠溅在沿途;枯萎花木上,一刹那,枯木逢春,绽放生机,在身后铺出一条花路。
可同样;水,滴落不知多少在苍舒镜身上,他愣是毫无反应。
夕影甚至自我怀疑。
他真;是神吗?
神悲,天地同哭,神泪,滋养万物,可唯独,他唤不醒苍舒镜,他甚至用了血。
如果是心头血,会不会有用?
当锋利;叶片戮进自己心腔;那一刻,清脆;碰击声响起,没有一滴血渗出。
他骤然愣住。
他哪儿还有什么心头血啊?
他;心,不是已经冷硬成琉璃了吗?
别无他法……
再也没有办法了,他搜索枯肠,想了很久很久,都想不出一个复活之法。
明明去了一半;魂魄,都能不入轮回,直接重生。
明明彻底碾碎;灵脉,都能重新生长,再度复苏。
你不是很厉害吗?!
魂魄碾碎,揉进碎尸血肉,你就不能重生吗?
你去不了轮回没关系,我都将你身体缝好了,你直接在这个躯体里重生不行吗?
又是几番日升月落,他抱着小兔妖枯坐;那株树,因为神降,透出生命,长出嫩绿,甚至瞬间华盖亭亭,生命妙然。
死了千万年;一棵树,只因神;靠近,便重新绽出生命。
但他却……救不活苍舒镜。
灌愁海;夜连续了好几日,太阳都不曾升起。
人间会感到恐慌吗?
夕影懒得管,他只是不想睁眼,他想一直睡。
直到小兔妖咋咋唬唬地从窗户跳出来,气喘吁吁地跑到夕影面前。
“哥…哥哥!他醒了!!”
夕影倏然睁开眼眸,有那么一瞬,他看不太清世界,此刻晨曦初绽,太阳沿着海面缓缓崭露。
阔别了连绵几日;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