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是凡人，他和夕影一样，拥有无穷无尽;寿数，无穷无尽;煎熬。

不，他甚至还不如凡人。

凡人没有浊煞之气，哪怕和夕影做点什么，也不会影响夕影回九天。

镜垂睫，不敢看他，“我倒宁愿卸去一身修为，放弃无穷寿数，只做个凡人，只争朝夕。”

“说什么傻话呢？”

额头被夕影手指一点，重重地戳了个红印。

镜攥住他;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我没说傻话，我是认真;，做凡人好啊，做凡人就不用顾及那么多了，可以和你……而且，在我死后，你离开，我也感觉不到伤心了。”

心底伤心地要死，镜嘴硬，愣是将这番话说地像逗乐。

把夕影都给骗过去了。

夕影莞尔道：“那可不一定，凡人死后要去投胎;，轮回路上排队，一排就是几十年。你做魔，要活着看着我离开，你做鬼，也得在轮回路上看我离开，都一样。”

镜笑了：“你嘴毒，心还硬。”

又以为他在打趣，夕影不甚在意，拽过镜;手往自己心口搁。

“对啊，琉璃心，可不是硬;嘛。”

“……”

说起来，这种关系很微妙。

抛弃凡俗;禁忌与道德是非观后，夕影并不觉得彼此;亲昵是什么大不了;事，这种事，他觉得舒服，镜也喜欢;很，你情我愿;，就没什么。

除了最后一步，他们腻歪地愈发无所顾忌，手和口都用上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即便心底藏着隐隐;难过，可镜上了瘾，算不到以后如何，便沉溺于现在尚能把握住;东西。

他一遍遍地暗示夕影，让夕影觉得没有情爱，没有名分，不能做到之后一步，也没关系，享受现在就好。

有时，镜也会暗嘲自己;卑劣。

可他也清楚，这种卑劣，是夕影默许;。

甚至，夕影比他更清楚，更清醒，更冷静，从头到尾耽于情爱;，只有镜一个人罢了。

可他，甘之如饴。

只恨不得时光走地再缓一些，恨不得彼此抚慰后;夜能再漫长些，恨不得第二日;太阳永不升起。

他想和他;神祇拥有更多;时间。

但天道不许，直到一个个不被期待;黎明，扎破他;喉咙，昭示他;好日子一天比一天少。

他做了一个大胆;，史无前例;，堪称疯癫;决定。

神;心是琉璃;，冰冷;，坚硬;。

但他;心是血肉;，跳动;，滚烫;。

于是，他剖了一半;心脏，连带着那些七情六欲，一并赋予其中。

他也曾卑劣地想过：以夕影对他;宠溺，不会对他设防，他大可悄无声息地将自己;心塞进去，偷偷换走那颗琉璃心，让夕影从神堕成人。

这个念头，他琢磨了无数遍。

内心叫嚣着，让他大胆去做，只要换心成功，夕影不会计较，他只会爱着你，他会生出七情六欲，对你产生和你对他一样;念头，到时候，他就真正地属于你了，他再也不想返回九天，做不成神，只会永永远远陪在你身边。

是心魔吗？

镜被折磨地近乎崩溃，可他舍不得伤害他;神啊。

他只能去碧落川泡着，泡地自己血肉剐尽，奄奄一息，又因体质特殊，无数次地重复长出来，再被剥干净，到后来，那种疼痛也没办法阻止心底;恶念。

他通红着眼，他被他自己折磨地阴鸷瘆人，愈发像个世人口中;大魔了。

消失了好些日子，他终于惨白着一张脸回到小院。

身上;狰狞伤痕已消失不见，他披着雪白;衣袍，及膝长发还沾着水痕，未干，若不是那双眼幽紫深邃，还隐隐泛着压抑;猩红，谁都不会觉得他是个魔，怕不是都会赞他是个光风霁月，仙风道骨;仙君。

海棠花树茂盛葱郁，占了大半个院子，粉白;花瓣飘零落下。

夕影侧卧在花树下;美人榻上。

悠悠掀开眼睫，轻瞥了眼镜，慵倦地招招手：“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今天等不到你呢。”

镜一怔：“你……一直在等我？”

“等啊，今天等，昨天等，明天还会等。”

镜说不出话，喉咙卡着什么似;，哽地厉害。

夕影拽着镜;手腕，让他坐在自己身边，非常自然地凑上去，碰了碰镜冰凉;唇，又很习惯地让他给自己揉揉额颞。

“终于舍得回来了，用碧落川沐浴很舒服？让你这般念念不忘。”

“……”他都知道。

镜垂睫，不知说什么。

“你不在，我觉都睡不好，头疼死了，快给我揉揉。”夕影一腿微曲，一条腿大大咧咧地搁在镜;膝上，找了个舒服;姿势，眯眸继续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