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里穷,媳妇难产去了,他爹娘在照顾他孩子。”
“这一次来边塞,他还给我看了他给他儿子画的小像,教他儿子写的那几个字,画得歪歪扭扭,但他很开心。”
那会儿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高兴得还像当初十八岁的毛头小子:“徐将军,这是我教他写的字,是不是能认出来的?”
徐明笑骂他没出息:“下次多教你几个,你再回去教他写。”
符敬:“下次回去,我还要教他习武,他说他也想练刀,我怕他拿不动这次就没教。”
听到徐将军这么说,符敬低下头,捂住了脸。
徐明又说:“说着什么都不怕,不怕死,但是真的到了那一刻,人的本能还是在的。”
符敬那时满身是伤,已经没有意识了,但还是揪着他的衣服,断断续续喃喃地说:“徐将军,我,我想回家,带我回,回家吧。”
“好。”
“徐,将军,我想孩子了,想,想我爹娘,我想回家。”
“好,我带你回家。”
“将军,我好冷。”他说,“你冷吗?”
“不冷,不冷。”徐明将自己的盔甲也脱了下来盖在他身上,断了腿,也不能动,援军追着敌军出去了,只有他坐在血雪交杂的战场上,抱着他说,“不冷了,不冷了。”
“带我回家。”
“我带你回家。”
“走吧,我们走。”符敬抓着他说,“我回不去了。”
有随军大夫过来要背符敬,但他却死死抓着徐明不放:“走,我跟将军走。”
“回得去。”徐明只好将他挂在自己背上,用刀撑着地面,单脚站起来,一步一步带着血往前挪,“走了,我们在走了。”
…
符敬不忍再听下去:“我居然说了这些吗?”
“是啊。”徐明笑了下,“听得我于心不忍,就想说,那就带着你回家吧,教你的孩子识字,习武,赡养你的父母,我这样,在军中也是没用的了。”
妗文:“所以你换了你们的名字?”
“以往战死沙场的将士们,除了将领,其余的将士,都是就地葬在战场。”徐明说,“我请求朝廷,让他穿我的盔甲,享我的尊荣,他想回家,我就带他回家,总听老人们说,像我这种人,死后是有功德的,我希望他死后也能有无上的功德,下辈子投个好胎。”
“明面上他是葬在我的故土,但实际上,我把他带回了武亭。”
妗文:“那你的脸…”
“他的孩子还小,爹娘也尚在。”徐明摸了摸脸,“没了脸,他们也认不出来我是谁了。”
林丁奇:“那你爹娘呢?”
徐明笑说:“我孤家寡人一个,一辈子都在战场上了,符敬,算是我亲人了吧。”
“带他回来那天,我让他放心,从此以后,我就是符敬,我会代他赡养爹娘,抚养孩子。”
符敬:“所以您一辈子,都是这样,待在这里了吗?”
“也不是不好。”徐明说,“有了爹,有了娘,还有了孩子,不是吗?”
“可是,你明明还有更好的晚年…”
“符敬,是你,让我活下来了。”
符敬没再说话。
小栖无眨眨眼,她感觉到了这两位悲伤的情绪,她也开始难过起来:“可是爷爷为什么死后,会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呢?”
徐明往地上看了一眼:“或许,是因为我埋在这里,按各位大人说的,泉下已有徐明,便不再有我了。”
妗文:“这山头确实灵气很浓。”
“这是将军的福泽。”
苏闻摇摇头:“单单一个人埋在这里也不够,下面还有东西。”
徐明默了默:“嗯。”
“我的刀,也在下面。”
“我听到有人叫我名字的时候,就醒来了,发现了刀,但我拿不起来,就下意识被这位小大人叫了过去。”说到这里,徐明也有些疑惑,“可我记得,那把刀,我很早就送给了符敬的儿子。”
因为符敬的儿子很喜欢那把刀,也很喜欢习武,徐明也早已没有了用刀的能力,于是就将刀送给了他。
一千四百年前,不论是符敬的儿子还是爹娘,现在早已去投胎了,这些也无从求证。
林丁奇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你儿子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