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托着米洛的手臂把人扶起来,二话不说就准备带少年返回镇里,口中还重复着安慰的话,意图缓和米洛的情绪。
米洛被克莱门特牵着手腕半搂在怀里,他比发育良好的克莱门特矮了半个头,又身材纤瘦,看上去比垂柳还要柔弱。
他看出了后面那几个人类溢于言表的怀疑和警惕,也发现了藏在这些人腰后的木仓。一旦他表现出任何不正常的反应,对方恐怕会毫不犹豫地拔木仓射击。
米洛依旧保持着原有的人物性格,没有去应答刚刚说话的中年男人,只是在克莱门特要带动自己离开时故意僵住身子,停留在原地。
一道略显低哑但不掩其清霖的声音在几人耳中流转,努力保持平静的语气下是早已暴露的委屈和悲伤。
“妈妈的项链还没有找到……我不走……”
吃下人鱼物质的米洛此刻正在悄悄重获新生,原本就盈润的声音在被赋予人鱼的种族特性后也开始蒙上了一层神秘妖冶的属性。
心存疑虑的人们闻言顿时被打消了一半的提防,可还是紧紧攥住手中的油灯,提到胸前,晕散出去的橙黄光线照在米洛的脸上。
有些脏污和狼狈,但没有任何异样发生。
尽管那些事情已经许久没有在博斯墩岛上发生了,蕴含在文字和言语中的威慑和恐惧却依旧如倒悬的利剑,提及一字就会被扎个对穿。
肉眼没有看出什么不同寻常的变化,那几个跟来的男人也就稍稍把提灯放下些许,皱着横硬的眉头,“有什么事都先回去再说。”
克莱门特听见米洛细软的声音,心脏有如被一只巨手狠狠捏攥住,丢进了一口酸涩的陈缸。
他连忙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神伤的少年,“别怕项链没丢,我们回家马上就能拿回来了。”
少年闻言立马偏抬起微低的头看向克莱门特,眼睛迸发出星闪的亮光,问了两遍都得到确认的答案后,少年才抵开克莱门特的手,自己匆匆忙忙地跑走。
克莱门特手里一空,温软的触感也随之消散。他收了收拳,也没能留住这抹稍纵即逝的暖,心里蓦地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东西也跟着一起散了。
他不假思索,遵从了潜意识,伸手去米洛那截玉白乳脂的皓腕,却只抓住了少年跑动时带起的一阵风。
“小心,慢点跑!”
克莱门特顾不上那点失落,急声追在少年身后。几个男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跑在前头的米洛呼吸急促,微烫的气息裹挟了海咸的湿气。浑圆的瞳孔深处泛起了阵阵涟漪,荡开的弧度像一尾初具雏形的鱼,在清蓝的海中游曳。
克莱门特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落进少年的耳里得来一番思量。
这是整个镇子上唯一和他保持良好交际关系的人类,说不定能发展为祂在此间的第一个信徒。
可怜的饿肚子邪神想到自己不久后将会收获信徒,雀跃地眯了眯眼睛,轻盈的鱼儿在瞳孔中一闪而过。
正在异变的少年体力显然比不上精力充沛,保持警惕的另外几人,很快米洛便被追上。
克莱门特的心思还放在米洛身上,可其他几个中年男人却被少年的举动吓得不轻,生怕他是诱敌深入的陷阱,别在腰间的木仓此刻都已经攥在了手中,但凡前面有一点不对,他们都会开木仓,然后带着克莱门特远离这里。
追上米洛后,几个男人把他夹在中间,一手按着一边肩膀,看似是关心和保护,实则始终满怀戒备地将少年一路押送回去。
等到视野豁然开朗,点点的星火汇聚成一条纽带照亮脚下的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眼前出现,几人才彻底悬下心来,这才惊觉自己的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回来了,回来了……”
远远见到森林里有提灯的亮光闪烁,一群守在外围的镇民便开始嚷嚷,激动地叫喊道。
年轻一辈对禁区的敏感度并不强,现在看见米洛等人顺利且平安地从里面出来了,当下就心思活泛起来,尤其是几个爱玩闹的,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去问问里面是什么情况,有没有遇到危险。
唯有年长之人凝眉聚气,满脸忧虑,尤其是站在最前方的镇长约拿,眼里不见他人,就直勾勾地盯着中间的米洛,一寸寸地探究和审视,像是要把米洛解剖检验。
那视线晦暗,阴冷又险恶,可等米洛抬眸望去,约拿已经迎了上来,满脸都是属于长辈和上位者的关怀和温暖。
这个做了十几年镇长的男人五官柔和,时间荏苒在他眼尾和发髻留下苍老的痕迹,也抹去了曾经的锋芒和棱角,化在眼中的和气衬得他十分亲善,低沉的嗓音安抚人心时不由地让人心中一暖。
约拿停在米洛面前,弯低了身子去和少年平视,抬手摘去米洛头上的树叶。
“平安回家了就好,你放心,马库斯的事情我会主持公道的。”
约拿说着快速向后扫了一眼站在那里惴惴不安的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他们老来得子,几乎是把马库斯当成了易碎品来宠,结果这对在镇上信誉极佳品行优良的夫妻却养出了个混世魔王,每天都跟在马库斯的屁股后头给其他人道歉赔礼。
平日里大家都看在亨利夫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