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澹台莲州往前走一步,就能回到仙境缥缈的昆仑。
多少凡人梦而不及的仙山,对于此时此刻的他来说唾手可得。
那时仙魔两族间战争演变得愈发激烈,作为修真界主帅的仙君自然要坐阵前线,一年也回不来几趟。在他死前几天,仙君还特地回了一趟昆仑。
澹台莲州怕给别人添麻烦,一直安静老实地待在昆仑,实在憋得慌也只是去后山逛逛,练剑,抚琴。
见到仙君突然回来,当时他很惊喜。
仙君风尘仆仆,带着淡淡的倦色,微笑地道:“我实在是想见你。”
澹台莲州高兴得不知所措,问:“那送只信蝶回来就好了,怎么还特意回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要住一天吗?还是得走?”
仙君遗憾地说:“没时间留宿,这几个月我都很想见你,但实在抽不开身,想想干脆忍到今天再来见你好了。”
“今天?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澹台莲州纳闷地自问,倏忽记起来了,笑说,“噢!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我真是天天闷在洞府都被闷傻了,连今夕是何夕都不知道。”
话音还未落。
仙君的气息拂近,暧昧轻浮,微微偏过头,熟稔地寻一个接吻的好角度。
这大半年不见面,一来就接吻,澹台莲州有点不好意思,但肯定没拒绝,闭上眼睛,就这样顺从地接受了。
仙君的一只手隔着衣服贴在他的后腰腰窝凹处,另只手原在后背,沿着脊骨往上,滑至他的后颈,不自觉地轻捏这块软肉,又或是摸一下耳垂。
好几个吻仍然不解情燥。
仙君却停下来,意犹未尽地啄吻两下,道:“只能见你这么久,我该回去了。”澹台莲州:“那你快回去吧。“
仙君盯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澹台莲州的错觉,总觉得他好像有点闷闷不乐。
澹台莲州满是关心地说:“我听他们说好像打得很厉害?我不能过去,也不清楚。只怕耽误前线战机。”
仙君:“还好。”并不多说,叮咛说,“那我走了。你待在昆仑,不要乱走。”
我何时乱走过?
澹台莲州在心底嘀咕。
“我就去后山逛逛,这总没事吧?
仙君:“这倒无妨。”
几天后。
有昆仑弟子刚刚从前线回来,澹台莲州在洞府看到他们从天上御剑飞过,因为实在是太想知道仙君在前线的安危如何,便特地前去北宸宫那边询问。
他所住的洞府离北宸宫很远,要翻过几座山,以他的脚程也得一整天,他不会御剑飞行,只能跋山涉水地用一双脚寻过去。
等到了那里,还差点被人拦了下来,新来的弟子不认识他:“你是谁?怎么一个凡人会在昆仑,还找到这里?”
旁边的人提点:“我们昆仑还能有几个凡人?上回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就是仙君的那位。”
澹台莲州问:“请问从前线回来的弟子可还在?若是在的话是在哪?”
好不容易找到几个人,他们忙得很,澹台莲州又不敢插嘴,在边上罚站半天,才有人问他:“你要问什么?”
他问:“仙君可还一切安好?”
那人的态度有点不大耐烦,像是听到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仙君能有什么事?自然一切安好。”
澹台莲州连声说:“哦哦,谢谢,谢谢。”
他知道多半没事,但知道归知道,还是会忍不住地担心,不问一句就焦急难耐,即便这在别人看来是一句废话,只有对他来说很重要。
仙君每周都会给他送一两封信蝶回来,信中一向不提任何的公事。
那人问:“还有别的事吗?”
澹台莲州说:“没有了。”
在这里,澹台莲州自知无趣且多余,起身离开。半路遇见几个昆仑弟子,他为了避开人,特意绕了路,换一座不会遇见人的山路。
傍晚,他停下来弄点东西吃。
树林里的小动物仿佛都认识他,在他身边蹦来跳去,一只小鸟飞下来,停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他的下颌,叽啾两声。
这是一只很漂亮的小鸟,巴掌大,圆滚滚,通体棕黑,羽端有青蓝色的渐染,装饰着星星点点的珍珠斑。
澹台莲州觉得甚是可爱,这整天一个人待在昆仑的一座山里,要不是还有鸟雀狐兔作伴,那更得无聊死。
小鸟蹭了他两下,他伸手要摸时,却飞了起来。
澹台莲州刚笑了一笑。
这只小鸟已站在他面前松树的树枝上,眨眼间,忽然幻化成一个青蓝色长发的男人,他生一双妖异的鸳鸯眼,一金一红。
澹台莲州陡然一惊,如坠冰窖,遍体生寒,他毫不犹豫地抽出剑。
鸟妖冷冷地睥睨着他,说:“我闻出来了,你身上有仙君的味道。你是他特地藏起来的心爱之人。”
……
心爱之人。
他算吗?
澹台莲州自觉不算,他想,岑云谏最心爱的还是仙道,是天下。
他看着敞开的“金丝雀笼”之门,完全没有往前走一步回到昆仑的念想,他说:“仙君,您所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