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开来,水镜里出现;画面随心所欲,既有可能是天火流星,也有可能是劝农之语,全然不受人控制。有这样一个东西挂在天上,是福是祸还说不准。
——毕竟这东西会说话,会呈现不同;画面,能明确地表达思想和态度。这样一个物事,甚至不能把它当成祥瑞报上去。
相比起来,太守称病;举动,又算什么呢?
云松之既不是名流中第一个谢客;,也会不是最后一个。
据说城西;石氏一族,现在已经在全家收拾箱笼,准备迁走了。
……
此刻,太守府里,号称卧病在床;云松之,却亮着书房;灯。
他走向桌案时特意拐了个弯,绕开了那天视频连线时,小号水镜浮现;地方。
灯火映照着云松之俊隽;侧脸,仿佛在幽兰;花瓣上,镀上一层斜阳;余辉。
宫灯;烛火,只在室内占了三分光明,剩下七分,则由云松之;姿容点亮。
安静地沉思了一会儿后,云松之终于下定决心,在桌案上铺开一张白绢。
今日,直播内容切换成简体字教学;时候,那个不曾显出行迹;女人,轻敲了三下桌面。
但落在云松之耳中,却是他;女儿柔止,发出暗号;提示。
把云归每句话;字尾连在一起,便是一句——速请母亲至此。
要请璟娘来啊……
一想到云归;母亲,自己;妻子,云松之下意识就朝后一仰。
在这个时代,除非军中加急报信,普通消息流传;速度并不迅疾。
所以,云归因送信“失踪”;事,他虽然已经派人送信给段璟娘,却并不知道那边有没有收到消息。
再后来,云松之得知柔止没事,大喜过望之余,也连忙派人去拦截信使。
只是至今为止,信使没回来,后派出;人也没回来。
“……”
这个局势,实在不太好判断啊。
若是拦住了当初;信使还好,若是没有拦住,让“柔止失踪”;消息落入璟娘耳中……
那她必然已经在轰轰烈烈赶来暨云城;路上了。
预想到那个画面,云松之顿时面现愁容,便好似琼花褪色,美玉生晕。
此时此刻,暨云城;太守,看起来倒不像是玉树临风;一城长官,反而更类似一个被赶出去在长廊上过夜;丈夫。
云松之喃喃道:“柔止身在异乡,不能轻易得见。我又空口无凭,没有证物取信夫人。哀哉,哀哉,璟娘必要杀我。”
旋即,转念一想,云松之又忆起段璟娘平生最好他;容色。
也就是说,哪怕夫人含怒而来,当场将他乱刀剁死,至少脸也会给他留下。
若是表现得再好一点,可能还好打商量,可以给自己留个全尸。
“……这,这倒也不是不行。”
想到这里,云松之不由揽镜自照,对着自己近日清减;容颜唏嘘了一会儿。
“唉,不如从前矣……”
磨磨蹭蹭地拖延了半天,云松之终究提起笔来。
这些年来,生活;经验,已经让云松之将两条哲理牢记于心。
其一是,听从夫人。
其二是,相信女儿。
现在,女儿示意他给夫人写信,四舍五入,就是两条哲理合二为一。
这个时代;信件保密性没有保证,云松之虽然政治敏感度一般,但也不傻。他万万不会把天上人就是女儿;;事写进信里。
最后,云松之只是含混地写道:
“璟娘芳鉴
近日得柔止托梦,日夜所思耶耶娘亲也……”
“……”
就是看到这封信以后,夫人可能会更生气吧?
云松之提起;笔杆顿住,轻吸了一口气,微微地打了个寒颤。
*
这一夜,水镜直播造成;影响,像是一张丝线织成;大网,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而对于暨云城里;农人来说,他们既不会考虑著书立说,也不想着扬名立万,只感到纯粹;高兴。
城外;小柳叶村里,刘老四来来回回地翻了一会儿身。
身旁;妻子被他;动静扰得睡不着,扭头看向丈夫,发现他正朝着自己高低上下地比划。
妻子误会了他;意思,撑起半面身子,往席子尽头看了看,推了推刘老四;胸膛。
“再等会儿,等大娃睡着;。”
刘老四小声说:“不是,我没想这个。”
“……”
妻子睁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狠狠地在他胸前一锤。
刘老四也不躲,只是嘿嘿地笑。
他凑近自己;妻子,在她耳边兴奋地絮絮叨叨:“小麦下面种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