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再次开始移动, 长离躺在其中,随着木盒起伏颠簸,她不由得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想在她心中渐渐成型, 又期待,又焦灼。
在长离忐忑的等待中, 她连剑带盒被放入了一个精致的托盘。
一串轻快的脚步声后, 黑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朝夫人, 这是主上为您新寻来的剑灵……”
长离紧紧贴在木盒的内壁上,恨不得从木盒的缝隙中挤出去,好好看看朝夫人的模样。
一个冷淡的女声隔着薄薄一层木盒, 在长离耳畔响起。
“拿回去吧, 我不需要。”
长离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 心里顿时涌上一阵酸涩。
若不是这黑衣人在场, 她简直想直接扑进夫人的怀里打个滚, 让夫人好好摸一摸她的剑鞘。
黑衣人厚着脸皮道:“朝夫人,这个剑灵和之前的不一样,您一定喜欢。”
长离在盒子里连连点头, 祈祷夫人赶紧收下她,然后把这个碍眼的黑衣人赶出去。
朝夫人的声音更冷了,犹如掺了细碎的冰碴子,又硬又硌。
“他搜罗再多剑灵,又有何用, 他们都不是我当初养的那个……”
黑衣人举着托盘为难道:“朝夫人,主上就差把妖界翻个遍了,真没找到您说的那个剑灵。您看看这个小剑灵, 说不准就合眼缘了呢。”
黑衣人一边说着, 一边“咔哒”解开锁扣, 掀起木盒上的盖子。
明亮的光线落入盒中,长离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座宽敞明亮的奢华宫殿,檀木为梁,玉璧为灯,莹润的珍珠帘幕在拱门前笔直垂下,隐隐露出一个身着如意云纹缎裙的婀娜身影。
只一眼,长离便觉得自己的视线都开始模糊了。
真奇怪,她是剑啊,又不会流泪,怎么会看不清呢。
那个身影背对着黑衣人的方向,语气平静无波。
“从哪儿掳来的剑灵,就送回哪儿去。剑的主人丢了剑,还不知怎么着急呢。”
黑衣人腆着脸道:“朝夫人,这剑灵能陪在您身边,是她的福气……”
那个窈窕纤细的身影缓缓转身,“剑灵跟在自己主人身边,才是福气——”
朝夫人的声音在看见长离的瞬间戛然而止。
黑衣人还欲再劝,朝夫人已经快步走近。
衣袖轻拂间,长离便从那狭窄的木盒到了她的手中。
黑衣人愣住了。
他来送过那么多剑灵,从没见朝夫人亲手碰过哪一个。
朝夫人动作轻柔地将长离捧在手心,对着黑衣人的语气却是格外严厉。
“你怎么能用这么一个破木匣子装灵剑,又窄又挤,都把剑压坏了。”
黑衣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朝夫人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还杵在这儿干嘛?跟个木头一样,粗手粗脚……”
黑衣人恍恍惚惚地出了宫殿。
想他辛五,一向以脑子灵活,办事利索而得主上青眼,今日不过给朝夫人送个剑灵,居然被训斥了。
黑衣人走到半路,低头看了看手中空荡荡的木盒,恍然回神。
虽然他被训斥了,但是至少把那剑灵留下了啊!
替主上给朝夫人送珍宝礼物的下属不知凡几,唯有他辛五,成功了!
黑衣人激动得握了一下拳,果然,他才是主上最得力的下属。
与此同时,长离正迷迷瞪瞪地被朝夫人放到一张软榻上。
朝夫人从袖中抽出一条锦帕,细细地从剑身上擦过。
“这是在哪里野的,沾了一身泥……”
长离仿佛在这一刻回到了那个温馨的小院。
她不曾在那场大火中和夫人失散,也不曾因此分离数百年之久。
她好像只是偷偷溜出门玩耍,在调皮时沾上了一点脏泥巴。
长离下意识讷讷道:“我在百花园里戳了戳土,不小心沾上的。”
朝夫人目光柔和而充满耐心,“多大的姑娘了,怎么还在园子里戳土。”
长离忽然生出一股委屈劲来,她贴着夫人的手心使劲蹭了蹭。
“夫人……”
我好想你。
朝夫人的嘴角扬起一个温婉的弧度,她把长离从头到脚擦了个干干净净。
那沾了污渍的锦帕不复之前的雪白,被夫人随手搁在一边。
长离刚想和夫人好好诉一诉这些年的往事,问一问她过得怎么样,却见夫人笑着用食指比了比唇间。
“嘘——”
长离立时噤声,她警惕地环顾这座清丽端庄的宫殿,生怕下一秒就从哪个角落冒出一个黑衣人来。
夫人摸了摸长离头上的剑穗,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