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冯夫人一通折腾,素素趁夜被带去白梵山,梁将军则被逼离到公署,表面看着他们夫妻二人皆受为难,被迫分离,可细想下来,这又何尝不是以退为进的一招妙旗,如此一来,冯楚楚一人被晾在梁府,简直是彻底处在尴尬之地。 周妩:“梁老夫人那边如何作态?” 晓星回:“老夫人也受够了被楚楚小姐伏榻哭嚎,老夫人原话说,‘日日被号丧一般,她还不如进宫避得清静,如此还能多活几年’,眼下老夫人也准备着要走了,不过府内下人们口风紧,没人敢将此事透给楚楚小姐。” 周妩这回真忍不住想笑了。 府上也许有贪财的奴才为拾眼前小利,得了冯夫人好处便对素素阳奉阴违,可就算给他们再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叛主去打本家梁老夫人的主意。 梁老夫人出身勋爵,她与宫内几位太妃太嫔都为少时知友,这一招溜之大吉实在妙哉。 人家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看得通大宅院里阴的脏的,只是不屑同流与之计较,若素素能早些讨得梁夫人的欢喜和认可,这以后的日子自能过得舒坦颇多,尤其,还能讨教学得些对付小人的手腕。 这不,老太太一招釜底抽薪,整个梁府上下为空。外人看入眼,便是冯家的小姨子一来便吓得梁府人人避之不及,这要是多嘴的外扬出去,冯楚楚非丢了大人不可。 原本周妩还替素素忧心愤懑,可见梁夫人都已亲自出手,她这口气总归是能松了。 至于素素那边…… 也不知是她之前的几言委婉提醒起了作用,还是误打误撞,运气使然,总之不管如何,出离府门,暂避禅院,此举对素素而言总归是有利的。 …… 眼下时辰尚早,周妩不愿直接回府,想了想,命车夫调转方向,直接将她送去城东的篁幽客栈。 宿师父不在,眼下客栈只留一个向塬跟守,她也不必再穿药童的粗布衣袍来作伪潜入。 到了地方,她一身粉霞柔绢薄纱仙裙缓步迈凳而下,发髻慵来如流云,其上简单点缀着一支紫鸢花衔珠金簪,除此外再无旁的赘余,只是哪怕如此平常的弄妆点饰,扮在她身上,便是自成一派国色天香的柔媚风情。 适时风起,衣袂扬荡,她收也未收,直接步履袅娜迈进客栈,独留身后一片幽香广散。 她直接上了二楼。 站立门前,没来得及敲门,就听一道婉转流连的女声从内响起。 “门主大人,此方为傅大夫亲笔所书,他向我言明,药浴能促血脉通循,更能与药膳两两为顾,二者相得益彰,只要门主眼目伤势能够早日痊愈,叶儿愿为宗门根基稳础,诚心盼愿能侍候门主左右。” 娇女音柔,献身之势,大概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听了都不太能扛得住。 容与冷言:“自作主张。” 周妩在外没忍住轻笑了声,她这音量自然不大,可里面还是霎时安静下来。 门很快被从里打开,是容与。 他垂目迟疑了下,脸微侧,应是想用耳去辨,“阿妩?” “容与哥哥。”周妩顺势挽上他胳膊,嘴甜着,又自然作亲昵状。 进门,她余光扫了叶儿一眼,见其窘迫神色便知,她应也没想到自己今日会这么早来。 周妩笑着睨看向她,“叶儿姑娘也在啊,方才在外无意听到你们交谈,似乎是谈及什么自作主张?” ‘自作主张’四个字是容与说的,周妩却问向了叶儿。 果然,此言一落,叶儿尽力掩饰也实在笑得难看极了。 自请伺浴,这话若是出自寻常奴仆之口便没什么,可叶儿身份有殊,昔年间被容贞师父收留养在青淮山,虽算不上什么正经门徒,但也没人把她当奴婢看待。 加之容与尚有未婚之妻,她那话若被有心揣摩,又与自荐枕席有何区别? 是寻常照护还是不知廉耻,眼下周妩就在场,大概只是她一句话的事。 叶儿显慌解释:“周姑娘你别误会,是我担心门主伤势,这才心急之下口无遮拦了。” 周妩微挑眉,睨眼淡淡出声,“口无遮拦?此话何意?” 叶儿难以启齿,脸色瞬间煞白,因周妩光明正大的身份,她不服也只能受其高姿态的羞辱。 可是凭什么? 叶儿心里怨愤,明明周妩才是水性杨花、勾引男人的破烂货,她又有什么脸来质问她? 那双总无辜示弱的眸终于慢慢变了意味,里面开始浮涌真实的妒恨,如同前世。 周妩心想,还是这样的叶儿她更熟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