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妩容与离开随州,将下一站地定在京城,但他们进城时刻意遮瞒身份,连父亲都未曾告知,为方便行事,两人暂歇于青玄门先前隐秘设在京城的据点,又启动罗网,调集暗线,方便随时刺探情况。 容与将可用之人的名单交付周妩,后者仔细阅览,视线从上到下扫过每一人的名字及其伪装身份后,不由地惊讶瞠目。 她抬头,确认开口:“竟然有这么多吗?” 若非容与哥哥亲手交付,拿到此名单在手,周妩怕是只会当作这是府衙官员遗失的户籍记薄,这真怪不得她有眼无识,在她印象里,潜伏暗谍不该都是蛰居避世的嘛,所以在看到那名录之上相继出现——西街的张姓瓦匠工,翠亭楼后厨的崔姓伙夫,还有东南角街巷摆摊的剃头匠等等这些,她难免不觉惊诧。 所有,都是闹事之中,最为醒目显眼的存在。 周妩再次喃语:“或许有的,我还曾与他们擦肩而过。” 看出她眸中留存的困惑,容与出声解释:“大隐隐于市。他们居在各行当,随处可见,是这京城内最为平凡的一粒尘,且与人交际往来甚密,人人可注意到他们,可同时,人人又都不会在他们身上多留目光,这便是最好的伪装,保护色。” 周妩渐渐了悟,同时也猜知到,埋布下这些暗桩,且如此不小规模,青玄门的历届门主一定花费掉不少的心思,就眼下她手里拿到的这份机密名录,若非容与哥哥以新任门主之位得之,眼下又信任交与她看,恐怕这些人的真实名字依旧会久封尘下,无人敢启。 倘若敌对之手妄想图之,更是难如登天。 周妩瞬间觉得手中分量沉如千斤,她屏气凝神,盯着名录上的名字静心铭记,片刻后走到桌案前,伸手将名单压覆烛焰上引燃,纸张很快从中间燃出一个小洞,并迅速向四周张扩,烟气飘散,转瞬化为灰烬。 容与看她动作,只在最后配合地将烟灰缸置放她手下。 处理干净,他才开口,“就看过几眼,能记得住吗?” 周妩摇头,说实话:“只挑选了几个着重记。” 容与:“这份名单我也是才得,印象不深,而且仅剩的誊抄余份在师父那里,一时找寻不过来,所以你现在把它烧了,我可给你背不出来。” “不用你背,足够用了。”周妩看着他,口吻认真起来,“若不及时烧毁,万一被有心之人寻之利用,将青玄门期年密布的暗桩尽数拔除,我岂非成了红颜祸水,宗门罪人?” 容与被她这话逗得莞尔,他摇摇头,将人往怀中搂,“红颜祸水,谁跟这么跟门主夫人说话?” 闻言,周妩脑海里瞬间便清晰浮现出一张脸,于是她撇撇嘴道:“怎么没有,你还有个好师弟名叫向塬,你忘记他从前是如何看我不顺眼的了?我哪还敢犯错。” 容与轻笑:“你在我身边天不怕地不怕的,竟会对向塬犯怵。” 周妩瞪大眼睛,嘴硬回:“谁犯怵?我那是不跟他计较 ,容与哥哥,等我们回了青淮山,你可要多护着我一些,不能总叫他得意。” “➳(格格?党文学)➳” 周妩顺势也环臂搂紧他,侧着脸蹭在他怀中,颇有撒娇意味,“此次在京,相信一切也都该尘埃落定了,等我完成想做之事,放下心中垒砌的重石,我们便携手恣意江湖,无忧无愁,做一对连神仙都艳羡的眷侣,好不好?” 容与低首,轻力抵在她额头,两人呼吸瞬间交缠,气氛胶着别样的暧昧,就当她以为容与哥哥就要吻上自己时,他却偏了下头,启齿出声,语调哑沉。 “阿妩,其实这段日子里,我很多时候会忽的莫名身陷真实与梦魇两面之间,即便能感受到你真真实实的温热,气息以及声音,可有些时候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万一一觉醒来,时间又回到那个暴雨雷鸣的分别雨夜,我该怎么办?又该如何留住你……我知道,我们已经成婚,有些旧事不该重提再想,可近来与你共度的一段时光,实在太过美好,甚至如梦一般,我怕醒来,很怕。” 他说着,用手抓握住她的手腕,抬起,抚摸自己的脸颊。 周妩心疼地捧住他的脸,因他悒悒不乐的语气,更因他忽而失意的神情。 不管是在青淮山还是后面到随州,两人一路共度,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当下,他突然显露不安,令周妩有些无措,她想,或许是因重临京城,触景生情,容与哥哥又想起了先前那些不好的回忆,思及此,她怀愧地只想劝慰他。 “现在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说着,她抬手向外松扯自己衣襟,直至右肩衣衫滑落,她侧过身,给他看自己肩胛处那半边青鸟展翼,“容与哥哥你看,在我身上,它似乎愈发显映清晰了。当初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