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黑夜里的明拳(1 / 4)

庆余年 猫腻 3383 字 10个月前

() ~日期:~09月20日~

马车里一片昏暗,那位年轻人唇角泛着淡淡的笑容,有些为了不刻意而展现出的刻意,有些男子本身不应该带着的微羞味道,淡淡散开的眉尾就像庆庙里的壁画一般,有种古意与尊贵的天然感觉。

“我想不明白。”年轻人的笑容里多了一丝苦恼,“我想不明白很多事情,比如他为什么要查我,难道他不知道我是真的很欣赏他吗?”

他的手指轻轻捏了一下腰间的香袋,嗅了嗅渐渐散出的丁香花气息,轻轻将脑袋靠在马车柔软的厢壁上,半闭着双眼:“我欣赏他是很自然的事情,父亲习惯了马上的生活,为什么却如此看重他的文名?”

没有人敢接他的话,没有人有能力接他的话。所以年轻的贵族依然陷没在那种荒谬的不真实感中。

“为什么?”

“为什么?”

微羞的笑容从他的脸上渐渐敛了下去,他轻轻将手指挪离香袋,放到自己的鼻端搓了两下,似乎想将指尖残余的香气全数保存下来。

“这不通。”

“但是没办法啊。”年轻人叹息着,扭头看了一眼摆在身边的那串景色葡萄,忽然伸出手拎住葡萄的枝丫,面无表情地将葡萄扔了出去,“父亲太爱他了。”

“比爱我更爱。”

他有些神经质地扯动嘴角笑了笑,想到宫里那位太子,想到信阳的姑母,挥挥手。对身边那个卑躬屈膝候着的御史说道:“求和。”

御史贺宗纬没有参与到这次的行动之中,他愕然抬首,却看见二皇子地眼中闪着一丝厌倦的神色,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都察院的御史被打的肉骨分离。鲜血淋漓,这事情自然成了最近京都里最轰动地新闻,宫中新出的那期报纸轻描淡写地将当时情况写了出来,而官府内部的邸报上则是写的清清楚楚。

谁都知道,陛下通过这件事情,再一次重新强调了监察院的权威,而更明显的是,他再一次强调他对于那个叫做范闲的年轻人的回护之意。

御书房中有座,监察院中有位,御史参他。则有陛下廷杖给的面子。范闲,这个本来就已经光彩夺目的名字,如今在金色地内涵之外。更多了一丝厚重的黑灰边沿,让绝大多数官员不敢正视。

而御史被打之日,传闻这位年轻的提司大人长跪于御书房外,才乞得陛下停止了杖责之刑,都察院御史能活下来。全亏他不计前嫌地求情。而当时执刑的侯公公,也很随意地透露出去,之所以没有三杖就将御史打死。也是范提司大人暗中的要求。

范闲并没有在明面上将这件事情化作对都察院的人情,他一直对廷杖一事保持着沉默,相反就是这样的态度,反而让他获取了更多地理解与支持,毕竟是他保留了那几名可怜御史的性命。而原本就暗中站在他这一方的京都士林与太学学生,更是觉得自己没有支持错人。

庆国地民间,一直以为监察院就是陛下的一条狗,而直到这件事情之后,或许是因为范闲诗仙的名声太过耀眼。人们才开始学会正视这个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机构,对于监察院……至少是一处的印象开始逐渐扭转,黑与白之间并不是没有过渡的可能,正义与邪恶的阵营里,也会允许有别样的美丽。

灰色的沉默,这,就是监察院。

……

……

皇宫地赏菊会还有好些天,范闲半偏着脑袋,坐在自家的庭院里,一边猜测着婉儿在绣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一面在想范思辙这小混俅最近这些天到底在玩些什么,偶尔也会想想,那个与自己极为相似的二皇子是不是唇角依然带着那丝微羞的笑容。

范闲想到这件事情就相当的不爽,微羞?天真?这是自己的招牌!忽然发现一位比自己更尊贵的人物,也有这样的特质,他的内心深处就开始感觉到不安。

“少爷。”藤子京很恭敬地禀道:“依您的意思,沈小姐已经搬进圆子里来了。”

范闲点点头,说道:“她这些天有没有什么异样?”

藤子京应道:“除了神思有些黯然之外,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

范闲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说道:“替我发个帖子,请言府上的那位老少大人来府上吃个饭。”

“要通知老爷吗?”藤子京看了他一眼,小意问道。

范闲笑了起来:“这是自然的。父亲大人如果知道能够和言若海一桌吃个饭,只怕心中也会高兴不少。”

藤子京应了下来,忍不住说道:“那个叫贺宗纬的御史大夫又来了,少爷今日还是不见吗?”

范闲睁开了双眼,眼睛里不知道含着什么样的意思,他当然知道贺宗纬这个人,初入京都的时候,便在一石居里与对方有过交往,当时这位京都大才子是依附于礼部尚书郭攸之的独子郭保坤,却也不肯放过与自己结交的机会,想来便是位热中于权力的读书人。

至于他为什么现在会成了御史大夫,范闲对于其中的隐情清楚的很,知道对方最近这几天天天上门来访,所代表的是那位贵主子,因为自己连李弘成都避而不见,想来二殿下也会有些心烦吧。

“见见。”

范闲挥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