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拦在眼前的汉军,弥加眼中杀机毕露,见对方已经严阵以待,不由一声冷笑,缓缓抬手,示意部下准备发动进攻。
身后的旗号兵挥动着牦牛尾做成的令旗,鲜卑军中数百只号角同时吹响,战马骚动着,有些鲜卑军已经打马在自己阵中来回走动。
呜——
“冲击!”带领前军的是大都尉胡尔宁卡,他早已按耐不住,挥刀大吼一声,“儿郎们,跟我杀!”
胡尔宁卡率先冲出,后面万人骑兵同时发动,声势如雷,喊杀声直冲云霄,“杀啊!”
万马奔腾,如汹涌澎湃的浪潮,在数百面大旗的引领下,战马滚滚向汉军掩杀而去,势不可挡。
看到奔腾如水的鲜卑骑兵,杜预冷冷下令道:“弩车上前!”
重甲步兵纷纷散开,摧锋兵推出了一千辆高大的弩车,马上在阵前构成了一道木墙。
于圭此时列于两军阵前,神色冷峻,知道杜预这是将前军指挥交给了他。
铿锵一声,于圭拔出腰中宝剑,银光湛然,沉喝道:“预备!”
只听一阵阵咔嚓嚓的响声接连响起,弩车两侧的木盖开启,弩箭缓缓升起,弩匣内的三十支铁矢冰冷对准了斜空。
两边弓弦已经拉紧,一千辆弩车一字排开,对准了奔腾而来的万马千军,大战一触即发。
于圭神情肃然地注视着一千辆流马弩车,他对这种对付骑兵的大杀器极为自信,自从第一次看到弩车的演练之后,于圭就头皮发麻,心旌荡漾,这样的利器,对骑兵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原本的战争都用战车,一般为独辕两轮、方形车舆,驾四匹马或两匹马,车上有甲士,车成为战争的主力和衡量一个国家实力的标准,甚至出现了“千乘之国”、“万乘之国”。
后来随着骑兵的兴起,战车逐渐被弃用,但对付奇兵却一向没有好的办法,主要依靠重甲步兵结阵抵御,利用锋利的长刃劈砍战马,可谓无坚不摧。
但重甲步兵行动缓慢,第一次对付骑兵会有很好的效果,但如果对方冲击,很快就会被冲散阵型,而且骑兵还可以借助其机动性攻击大军两翼,这对骑兵较少的一方是极为不利的。
虽然汉军的骑兵如今实力已超魏军,但如何对付骑兵,却依然成为军中之中,只靠弓箭和连弩显然是不足的,普通弓弩射程偏近,往往一两轮后,敌军骑兵便冲至眼前,打击效果不佳。
弩车的改造,再配合连弩,形成远近两层射击,再加上重甲步兵的防御墙,形成了三道防御网,能够交替掩护,能对敌军骑兵形成连续打击,于圭第一次见到弩车,便爱不释手。
鲜卑骑兵战马奔腾,形成了一片黑色的浪潮,扬起滚滚黄尘,杀气冲天,势不可挡。
胡尔宁卡一马当先,高举战刀,双目圆睁,充斥着猩红的嗜血之色,这是他复仇的机会。
在鹄汉,他们不擅于攻城,即便是面对匈奴兵,也损兵数万,不但轲比能视为奇耻大辱,所有鲜卑军也都惊怒不已。
现在可汗的引蛇出洞之计成功,他们要用最犀利的骑兵进攻,每个人都憋足了一口气,想以摧枯拉朽般的气势彻底击溃汉军。
鲜卑骑兵冲进了一里距离内,这时汉军阵型又发生了变化,两千弩军士兵从后面迅速上前,分为三排,排在弩车之后,近万支弓弩刷地抬起,瞄准了奔腾而来的骑兵。
鲜卑骑兵冲进了四百步内,黄尘漫天,大地在颤抖,强大的杀气席卷而来,令人骇人变色,这是游牧骑兵最强大的万人冲击,蕴含在其中的力量连天地都为之哭泣。
于圭神色漠然,脸上的肌肉都不曾跳动一下,骑兵终于冲进了三百步内,才将手中宝剑狠狠挥下,汉军的战鼓声骤然敲响。
咚咚咚——
一千辆弩车早已蓄势以待,士兵同时扳动了开关,只听见一片咔咔声,强劲的铁弩矢瞬间射出,密集的弩矢迅速形成一片箭网,带着凌厉的破风呼啸,暴风骤雨般射向奔腾而来的骑兵群。
五千铁矢升空之后,呈弧形急剧下坠,沉重的铁质使它巨大强大的冲击力,射透了骑兵的双层皮甲,铺天盖地落下的弩矢使大片骑兵被射中。
“啊——”
骑兵惨叫落马,被后面冲来的战马践踏成泥,战马悲鸣着,连人带马向前翻滚,撞翻前后骑兵,在高速奔跑中,一旦落马,必死无疑。
在长达近三里的冲击面上,到处可以看见翻滚倒地的骑兵,仅仅一轮五千支铁弩,便将整个鲜卑军的冲击阵型完全大乱,前排的士兵几乎全部跌倒在地,无一幸免。
但他们别无选择,骑兵群奔腾而来,只能硬着头皮向前,一轮铁弩射完,操作士兵马上扳动绞盘上弦,将一盒早就放在一旁的新弩匣装上箭槽。
而在此时,勉强冲到近前的鲜卑军迎来的是更加密集的连弩射击,虽然它的威力不如铁弩,但基本避无可避,瞬间就被射成了刺猬。
胡尔宁卡躲无可躲,急忙挥动双刀,舞成了一片白色的光幕,竟将这一轮连弩全部挡住,正当他松了一口气之时,左右一看,忽然发觉只剩下他一人冲到了汉军阵前。
数千箭矢和刀枪直指着他,无数双眼睛冷漠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