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一句话,不但将格利亚搞得稀里糊涂,他还没来得及去报官呢,那蒋松闻言也是脸色微变,两人看向后堂门口。
只见四个人从后堂鱼贯而入,当先一人身形高大,面貌儒雅,留着三绺长须,格利亚猛然瞪大眼睛:“你是黄……黄舒?”
蒋松眉头一皱,神色不定,后退两步在柜台另一侧冷眼看着走进来的几人。
“不错,我便是你皇叔!”刘封颔首而笑,指了指身后的蓝衣青年人,笑道,“在下奉大将军之命前来,这位是明亮司的左侍郎陈济。”
“啊?真是明亮司……”格利亚此时心神杂乱,哪里能听得出刘封的调侃之词,转头眼巴巴地看着跟随刘封一同来的那人,忽然跪倒在地,“陈侍郎,我被人骗了,你要救我,救救我啊!”
蒋松双目微凛,忽然冷笑道:“就算明亮司来人又如何?难道明亮司就不讲道理了么?”
那青年人拉起惊疑不定的格利亚,看着蒋松笑道:“不错,明亮司是天底下最讲道理的地方,本官也只会和人讲道理。”
说着话,那人微微让开一旁,却让刘封坐在了座位上,他就在一旁站立,这让格利亚和蒋松愈发疑惑,猜不透这黄舒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让明亮司的副手站着。m..cc
跟随刘封来的这人名叫陈济,是前卫尉陈震之子,陈震也是刘备手下十四文臣之一,和简雍、费祎、董和、邓芝等齐名,孙权称帝之时,陈震前往祝贺,与孙权开坛歃盟,交分天下,封城阳亭侯。
陈震还未等到迁都长安便已病故,其子陈济袭其爵位,邓芝与陈震本为同乡,两人交往甚厚,担任明亮司将军之后,便举荐陈济进入明亮司培养。
陈济与其父善于外交不同,他性情沉默,心思缜密,对于很多事往往能够推勘入微、举一反三,这也是邓芝一心培养他的原因之一,并不只是顾念父辈交情。
刘封指了指蒋松,问道:“这便是那当了两幅字的主顾么?”
“对,就是他!”格利亚咬牙切齿,“这狗贼骗了我,还想,还想……”
“掌柜的,你我私人之言,你可要谨慎啊!”蒋松脸色微变,一声沉喝打断了格利亚,冷笑道,“你若说错了半句话,可莫怪我不留情面,今日就叫你倾家荡产!”
格利亚缩了缩脑袋,不敢再看蒋松,但后面的话也终于没有说出口。
蒋松正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猜测这几人有没有听清他们刚才的对话,却听陈济问道:“蒋松,你可是长安人氏?”
蒋松抱拳道:“在下祖上乃是凉州金城人士,不过在下十余岁便在长安了,也算半个长安人吧!”
陈济问道:“据本官所知,你那两幅字是乃祖从洛阳皇宫中趁乱抢来的,不知是真是假?”
蒋松点头道:“不错。”
“但本官听说,那两幅字却是赝品,并非司马相如所做。”
蒋松笑道:“陈侍郎,草民方才也和掌柜的说过了,这字的真假,草民也分辨不出,但它作为当品,是我们双方都认定的,更何况我今日来赎当,就算这字是假的,草民也愿将它当做传家之物保管,这都符合当铺规矩呀!”
“不错,此言有理!”陈济微微点头,叹道,“就算是阁下拿了一块砖头来当,只要掌柜的愿意给钱,这都合情合理,当品真假并不重要。”
“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蒋松闻言大喜,拿出来那张当票笑道,“生意买卖,都是你情我愿,这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谁也做不了假。”
格利亚忍不住了,急忙道:“陈侍郎,他是这是欺诈……”
陈济抬手拦住了格利亚,看着蒋松笑道:“只是有一事本官却不明:既然此物是令祖从皇宫中得来,为何却又是赝品?难道皇宫之中还有造假之物不成?”
“这……这草民就不知道了!”蒋松微微变色,勉强笑道:“陈侍郎,当年之事已过,烧了洛阳城,趁乱打劫的人多了去了。这两幅字也不一定就是宫内之物,或许是哪个大臣造假的也不一定!但这些好像都不重要了吧?难道陈侍郎还要追究西凉兵火烧洛阳的罪么?”
陈济微微点头:“当年董卓和西凉兵的恶行,已成过去,功过自有人评判,自然不会追究。”
“是是是!”蒋松立刻笑道:“侍郎官明断。”
陈济却又叹道:“但伪造玉玺,你可知是何罪?”
“伪造玉玺?”蒋松眼角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在光线的暗影之下并不显著,干笑道,“陈侍郎,草民孤陋寡闻,只知道伪造官印要发配充军,不知伪造玉玺有什么罪责。”
陈济缓缓道:“伪造玉玺者,与谋逆同罪。以《汉律》论,大概分三等:若有谋反证据,尚未曾起事者,无论轻重后果如何,首犯处绞刑,三代亲属充军刺配;二、有谋反证据,起事作乱者,但凡侵扰百姓,造成烧杀人命,首犯凌迟刑戮,当诛三族;三……”
陈济神色冷漠,看着眼神已有些慌乱的蒋松,沉声道:“谋反及大逆且暗通外族者,共谋者不分首从皆凌迟处死,正犯祖父、父子、子孙、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异姓、不限籍之同异,三代以内,年十六以上不论笃疾废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