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到谢端家的第一个晚上,田洛洛就已经在用法术暗暗帮他点石成金,搬运东西了;次日白天,她为了保护自己,让谢端不至于真的做成这笔生意把自己卖掉,又在一直使用着障眼法和迷魂术,这才会在第二个晚上,以强弩之末的情况被谢端逮了个正着。
以上种种,都是能够证明田洛洛不是有意给谢端添乱的最好证据。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谢端抬起一根手指,按在了那具替身的嘴唇上,温柔地安抚她道:
“嘘……没事,没事了,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怪你。”
“是我太偏激、太小心了,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错就错在出身不好,不能给洛洛提供足够大的房子,这才会让洛洛被外人看见……都是我没用。”
他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这种神情一旦出现在一位彬彬有礼、向来对外都保持着良好君子风度的英俊少年的脸上,便格外具有欺骗性,也十分容易让人心软:
看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眼下却到了要在别人面前落泪的程度,想来一定是遇到了最让人伤心的事情了吧?
田洛洛见着这一幕,当场就心软了,哪怕谢端并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将这份难得的脆弱、无助和自卑,展现在了那个不知道是由什么玩意儿做成的替身面前,她也急得满屋团团乱转,恨不得握住谢端的手大声告诉他,没关系,我不嫌弃你,我会帮你的,你不要这么难过——
然后同样的话,就从那具替身的口中,在同一时间,以同样的语气说出来了,合拍到了有些诡异的地步,哪怕是还具有部分法力因此无所畏惧、对谢端还有滤镜加成的田洛洛,在这种情况下,也难以避免地打了个寒颤。
身穿青色粗布衣的女子温柔地看向谢端,好一个柔情似水、情深似海:
“谢郎,我从来都没有怪你。能跟你在一起吃苦,是我的荣幸。”
“我们不会这样一直穷下去的。等以后我慢慢恢复法力,就能给家里带来好多好多钱,谢郎就再也不用为这些柴米油盐的琐事费心了。”
这番话过后,狭小房间内的两人脸上,便出现了截然不同的神色。
谢端依然垂着头,把自己的脸埋在面前女子的胸上;然而与此同时,他的嘴角却出现了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恶毒笑意:
果然如自己所预料的那样,半点不差,这些“好心人”见不得别人受苦。
因此只要自己卖惨卖得足够到位,先一步把自己贬到泥里,这些冤大头就会上赶着来帮我,把我扶起来,送到云端上去!
只不过田洛洛的感觉就没那么好了。
在看清了谢端唇边的那抹带着无限恶意的笑容后,有那么一瞬间,哪怕是记忆不全、神志不清、被强行变成了恋爱脑还被PUA了的田洛洛,甚至都有种错觉:
谢郎根本就没把她当人看,甚至连那位认认真真为谢郎规划未来的养父,也没能被他打心眼里认可成家人。能真正入他眼里的,只有钱财与权势!
而谢端接下来的这番话,又加重了田洛洛的疑心,将秦姝曾经在她心底种下的那枚“他其实不爱你”的种子,正在慢慢催生出细小的、坚韧的枝条:
“既然咱们都有错,那就都该受罚对不对?”
“犯了错就要受罚”的这个逻辑,按理来说是没问题的;但当这句话是从谢端口中说出来的时候,田洛洛的心中便再度涌上了那股十分不对劲的感觉:
……不,我觉得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我说不上来。
如果秦姝此刻在这里的话,就会明察秋毫地指出谢端这番话里的阴险用意:
她能犯什么错?她犯的错误都是因为在帮扶你这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如果真要追究起来,明明是穷到都拖累了神仙的谢端你,才是一切意外的起源,你才是那个最该受罚的人!
——只可惜秦姝不在,没人能拆穿谢端的语言陷阱,因此田洛洛只能带着满心满眼的惶然与迷惑,看着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形替身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说,好。
说来也奇怪,眼下明明已经是秋天了,不少勤快的人家都已经在准备过冬用的棉袄和柴火了,然而谢端在听到了那个“好”字后,俊秀的脸上就立刻涌上了一股病态的潮红,看起来就像是犯了热病似的:
“我知道洛洛是个好姑娘,那咱们这就开始吧?放心,我下手很轻的,肯定不会真正伤着你。”
田洛洛一开始还以为是打手板之类的惩罚呢,也就没有反对;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她瞠目结舌得觉得要么是自己的脑子坏了,要么就是自己的眼睛坏了:
因为谢端回屋片刻后拿出来的,不是什么竹板,而是一把雪亮的、锋利的尖刀,恰恰是在田洛洛刚刚抵达他身边的第一个晚上,他被厨房里的动静吸引过去的时候,手里拿的那一把!
这下不光是田洛洛吓坏了,就连那位乖乖坐在桌边的替身都吓坏了,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