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表达着自己的意见,虽说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却都是偏向改土归流的。
国家安全问题无需赘言,从经济来说,改土归流后可以收税,慢慢来,总会把投资收回来。
对诸臣個人来说,参照改土归流后朝野的大拇指,谁不想享受一把?
等大家都说了一遍,皇帝看向了尚未发言的毕自严。
别看我,我的台词都被徐阁老抢了!毕自严低下头,小声说道:“伏惟陛下圣裁。”
咦,今天的户部尚书真没水平啊,都不请皇帝出内帑吗?诸臣内心诧异。
你们懂什么?只要户部不提出钱,皇帝不得把唐王那笔钱拿出来?毕自严低头不语。
果然,皇帝站起来,盯着地图说道:“传旨朱燮元、袁崇焕,撤水西宣慰司,拆叙永为叙、永古蔺三县。
毕节赤水二卫、普市所、古蔺县合为毕节府,水西设纳雍、织金、金沙、开阳四府,各县实地勘查后奏报。
改土归流,乃万世之基,但有阻碍,武力讨平。
加杨鹤太子少师,水西巡抚,潘润民巡按,吏部选擢贤良,充任地方。
各县皆按上县设官吏,加设乡学教谕,选四川、湖广、广西三地秀才举人充任,政绩出色者,照例升迁。
鉴于水西新改,地方久经战乱,各地方官月俸翻倍。
奢安之乱,固然是二贼狼子野心,然地方官贪鄙害民推波助澜,不可不察。
都察院,选派御史巡视,但有不法,严惩不贷。”
哎,陛下,你不谈钱啊?毕自严犹豫了一下,问道:“臣斗胆,请陛下出唐王积蓄供给水西。”
就知道你们惦记着这笔钱!皇帝瞪了毕自严一眼,道:“户部出一百万,余者内帑出。
告诉诸军将,这些钱,朕牙缝里抠出来的,他们要是敢克扣,别怪朕不讲情面。”
乖乖,牙缝里抠抠就有这么多钱,真肥。
史继偕拜下,道:“陛下圣明,臣一定严加监督。”
皇帝大出血,袁总督也在找银子。
倪元璐部人少,以稳定织金秩序为主,袁崇焕进了城,立刻召见安位。
“尔为朝廷钦命宣抚使,上不能为朝廷尽忠,下不能安抚地方,要你何用?”袁崇焕怒斥。
“总督,非是下官无能,只是大权旁落,有心无力啊。”安位叫屈。
完全不慌。
如今可不是万历爷时有兵有钱,只要朝廷想保持水西稳定,就必须把他供着。
一时失落无所谓,迟早会把水西带回巅峰的。
“大权旁落?”袁崇焕冷笑:“安邦彦造反六年有余,不见尔传书一封,只待王师入城方才请降,毫无忠义。
来啊,打入囚车,押解进京,听凭陛下圣裁!”
“总督息怒,息怒。”安位陪笑说道:“宣抚司署尚有钱粮,下官愿以此劳军。”
袁崇焕抬手阻止了要扑上去的军兵,问道:“有多少?”
“银八千两,粮米四千……”
“拖走!”袁崇焕大喝道。
“总督,织金真没积蓄,钱粮都在纳雍城里,待下官回转,再送十万两来。”安位大叫道。
袁崇焕再抬手,道:“好,本督亲提大军去纳雍,你随行。”
“啊?”安位有些傻眼。
砰~
袁崇焕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喝道:“戴罪立功尚且不愿,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来啊,拖出去~”
安位当即跪了,叫道:“总督息怒,下官愿意带路。”
不敢赌。
真被押解进京,不要说宣抚使了,能留一条命都是皇帝昏庸。
当然,可以花钱打点上下,但是没有三二十万怕是不够,花了还不一定管用。
还不如把袁总舔爽了。
虽说把握不住袁总的态度,但是安位很自信,在水西这一亩三分地上,他的话比圣旨管用。
袁崇焕扶起安位,道:“未知纳雍积蓄如何?”
“约莫有八万……”
“嗯?”袁崇焕又变了脸色。
八万两,打发叫花子呢?
“十……不,二十万两。”安位连忙组织语言,道:“本来水西积蓄颇丰,然安邦彦倒行逆施,剩下的实在不多了。”
“也好,准备准备,明日兵发纳雍。”袁崇焕露出了笑容,满意地送走了安位。
旁边一直没吭声的倪元璐说道:“总督如此逼迫,只怕其心生怨愤,若是阴谋叛乱……”
“引出来一网打尽!”袁崇焕冷笑着说道:“待我抽干他的血,没钱没粮,他打得起吗?”
“总督已有筹谋,下官多言了。”倪元璐委婉地认可了这个意见。
安氏积蓄千年,虽说被安邦彦祸祸了许多,剩下的肯定不少,袁总才不会这么轻易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