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呵。”百户沈斌冷笑着说道:“黄游击,击啊!”
黄天铎强挤出笑容,道:“上官说笑,下官…下官……”
“笑的比哭还难看。”沈斌转身,道:“带走。”
锦衣卫番子们立刻扑了上去,套上枷锁镣铐,拖着就走。
“上官,下官还没穿衣裳啊……”黄天铎哀嚎。
没人理他。
待到离开,姑娘才回过神来,一把拽过黄天铎衣裳摸出钱袋。
看着里面的五十两银子,姑娘傻笑道:“嘿,不亏……”
船主何德文倒没觉得亏,只是觉得朝廷官僚吃饱了撑的。
直接给银子呗,非得先去换银币。
大家又不傻,怎么可能接受七钱当一两呢?跟以前的当五当十的铜钱一个道理。
重量不够就是不够,说破天也是不够。
不只他这样觉得,许多船主都是这样觉得的。
瞎折腾。
讲真,若非钞关里就有承兑局,大家非得抗议不可。
不就是堵在这吗,谁怕谁啊!
等到运河堵塞,看到时候谁着急。
咳,据传朝廷要用海运替换漕运,最近还是忍忍。
皇帝觉得自己亏出了血。
这么长时间了,京师百姓还是不认一两银币,调拨给贵州自然是银锭。
五十万,亏了十五万有木有。
但是当他听到史可法的禀报时,却觉得很惊奇。
“一次兑换一万两,臣确实好奇,便忍不住派人跟了去。
其运银币回蒙阴后,开设钱铺,以一两二钱兑一两……”
皇帝忍不住打断了史可法,说道:“朕兑不出去,他加价如何兑?”
“蒙阴发布告示,凡是以银币纳税者,免火耗,美其名曰响应朝廷号召。”史可法脸色同样怪异。
这脑洞确实很大。
最主要的是,他不犯法啊。
朝廷推出银币,任凭兑换,但是没禁止民间相互兑换。
所以,只要纳税火耗高于五成,那么一两二钱兑一两,对百姓来说就是赚的。
从实际看,这有助于银币的推广,但是,皇帝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蒙阴县衙就这么配合?”皇帝皱眉问道。
史可法说道:“那方家是蒙阴豪强,典吏多为其家所出,若无其家配合,知县县丞政令难出县衙。”
“这是孤例还是普遍现象?”朱由检问道。
史可法犹豫了一下,道:“据臣所知,此乃常态。
相对来说,方家的做法属于比较好的,毕竟其为朝廷贡献了三成利。”
“士绅豪强控制地方,与西南土司有何区别?”朱由检深吸一口气,道:“以后,把这方面纳入东厂调查范围。”
“是。”史可法应下,又道:“今年夏税时,臣欲派遣一档头去蒙阴监督税务,确保以银币纳税者免火耗。”
“可,若是蒙阴县衙食言而肥,败坏朝廷信誉,以虐民论处,方家同坐。”朱由检恶狠狠地点头。
吃朝廷政策的红利?
可以,拿出诚意来。
毕竟朝廷无力遍设承兑局,百姓也不可能跑几十上百里去换钱。
但要是敢消遣朝廷的政策,就别怪皇帝放东厂番子。
“陛下……”史可法欲言又止。
“卿直言无妨。”朱由检说道。
“臣输了。”史可法垂头丧气地说道。
原以为你要劝朕宽宥呢,结果是认输?
朱由检安慰道:“朕烛照万里,卿输了也正常。”
“臣确实没想到,张口说成仁,闭嘴曰取义,却都是贪生怕死的无耻之徒!”史可法很受伤。
事情要从一月底说起。
当时苏州知府上奏,请求改魏忠贤废祠为庙,以旌周顺昌案中的五义士。
皇帝并不以为五人为义士。
从朝廷的法度来说,五人妥妥滴暴徒,死有余辜。
但是朝臣不认可。
关门,放东厂。
第一次,史可法不认同皇帝的做法,拒绝执行。
皇帝也没强人所难,而是与史可法打了个赌。
赌的是五個人中除了周顺昌的轿夫,另外四人非为义而赴死。
赌注是全面清理朝堂残留阉党。
皇帝愿意下如此重注,全因对东林党信心十足。
看史千户的模样,东林党没辜负皇帝的信任。
“经查,五人中周文元是蓼洲公轿夫,颜佩韦、马杰和沈扬是牙商,杨念如是布商。
除周文元为主仆义气而自愿赴死,余四人皆有隐情。
颜佩韦赌博欠债,为免连累家人而认罪,马杰是为了让儿子成为举人而认罪,沈杨二人生意破产,走投无路,收重金而认罪……”史可法越说越低沉。
隔着面纱,千娇百媚,揭开一看,呕!
更恶心的是,苏州是东林党大本营,结果没一个东林党人舍生取义。
其实也正常,当初阉党强拆东林书院,也没见一个东林党人跳出来阻拦,而如今魏阉即将伏法,同样没人提议复建东林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