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垫土洒水防止扬尘,所到之处要夹道欢迎,要敬献贡品,为皇帝修建住宿处,提供大军食宿……极其劳民伤财。
当今仁慈,可能不会让地方承担,但是以当今的节俭,大概率不会让中枢承担。
总不能从地下挖钱吧?更不能让大军喝西北风啊。
真让皇帝亲自来取,不用怀疑,必然是抄家削藩。
所以德王怂了。
天顺元年,大明战神朱祁镇发动夺门之变,改其子朱见潾德王,因德州穷困,改封济南府城,成化三年就藩,距今一百六十二年。
可肥了。
曹化淳取了银子,急忙往临清赶。
要把皇帝的路费送过去。
南京城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皇帝要来了。
当今登基两年,很多南京官员都没见过皇帝,但是对皇帝的作风了解的很清楚。
半夜突袭检查内阁辅臣家,这是正常皇帝能干出来的事?
这么不正常的皇帝,难怪想着裁撤南京各部司了。
不行,要想办法保住饭碗。
南京各部虽然没什么权力,待遇可是实打实的。
只是怎么搅黄这事,须得仔细考量。
“硬来肯定不行。”周道登说道:“曹化淳之后是刘若愚,都是主抓军队,南直隶各军都是听话得很。
至杨御蕃南下,又将京兵南兵混编,其虽然西征湖广,军队依旧在刘若愚控制之中。
况且皇帝携一万五千大军而来,来硬的实乃自取灭亡。”
“吏部所言甚是,绝不能让皇帝觉得我们不恭顺。”南京礼部尚书钱龙锡附和道。
绝对不能来硬的。
来软的怎么来?
“先把保靖州叛乱查清楚。”新任南京兵部尚书曹尔祯不由看向了刑部尚书惠世扬。
惠世扬看向户部尚书范济世。
前者东林,后者阉党。
往常不要说同坐一堂,就是在路上遇见,都要互相呸一声,然后各自扭头而去。
东林清流,与阉党不共戴天。
但是此时此刻,东林党与阉党没有互掐。
快失业啦。
免职倒也罢了,反正按照品级发工资,就怕被削籍甚至削功名。
削籍没工资,削功名没特权,前者倒还好,后者牵累家里产业的。
所以,互相忍着,坐下来好好商量。
但是,你惠世扬看我几个意思?
范济世无名火起,道:“刑部莫非以为此次叛乱是户部原因?”
“朝廷采购桐油,户部只调拨了九成,此次叛乱必然与此有关。”惠世扬说道。
“证据,讲话要证据的!”范济世拍案而起,道:“空口白牙,污人清白,你把陛下训诫置于何地?”
惠世扬也来火了。
要是有证据,早上奏陛下治罪了,但是没证据就不代表这事是假的。
户部的德行,谁不知道?
“够了,这個时候还吵吵,都不想过了是吧?”周道登难得发火了。
不是东林就是阉党,他个老实人夹在中间其实挺难受的。
但是这个时候,只能勉为其难当和事佬。
不能解决皇帝,又没法子调回去,只能一起想办法应对。
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呢。
五军都督府里,各勋贵武臣、锦衣卫上下,济济一堂。
六部都察院削了,他们世袭的官职本来就不被待见,不被削才怪。
所以坐在一起商量对策。
商量半天还是没头绪。
他们要是有这个脑子,早北上京师为皇帝效力了,何必躺在家里混吃等死呢。
虽说手里有些兵权,却没人说兵谏的话。
在场这么多人,谁知道有没有皇帝眼线呢。
而内府二十四衙的大小太监齐齐拜访刘若愚,希望投入其门下。
对太监来说,只要拜个好干爹,有的是好职位。
然而刘若愚搬进了军营居住,闲杂人等一概不见。
南京城里愁上加愁,刚刚进入洞庭湖的杨御蕃接到了皇帝的诏书。
加湖广总督,赐尚方宝剑,嘉勉全军将士。
谢恩之后,杨御蕃接过圣旨与大宝剑,高高举起,到:“兄弟们,陛下即将南巡,我等怎么办?”
“拿下叛贼人头孝敬皇帝!”
“平定叛贼,让皇帝知道,亲军不是白养的。”
“为陛下效忠~”
纷乱的声音最终汇成一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南巡,将士振奋,尚未接战,已经赢了三分。”杨御蕃信心十足。